四
我醒来时，已是半夜时分。抹开朦胧的眼睛，伸了伸软绵绵的腰，呡了呡干巴的嘴唇，肚子里还在翻江倒海般的闹腾。 我起身喝了杯开水，心里才渐渐平复下来。窗外的路灯亮了，透过窗外的灯光，室内狭小的空间能照得清清楚楚。这房间太小了，除了一张床，一桌子，就剩下能容下脚走路的地方了。 桌子上摆放着一面镜子，一张用镜框镶着的照片。照片上一个青涩的男孩和一个胖嘟嘟的女孩，男孩是小钟，估计是三年前的照片了，头发很短，看起来比现在帅气多了。至于这个女孩，应该是他口中所说的瓜瓜了。 小钟应该是出摊了，他为我准备好了洗刷品和晚餐，看得出他很细心。此刻，我没有胃口，呆呆地回坐到床上，我在努力回忆我是谁，头都想破了也理不出头绪。我难道就要这样“鸠占鹊巢”吗？我害怕一个人走上大街，谁又愿意收留我呢？ 这间房尽管狭小而陈设简陋，依然给我满满的感动，如果明天早上小钟回来，他又是什么态度对我呢，他会赶我走吗？每一个想法都让我打颤。 那个午夜迷情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始终想不起来。我走出那扇门的时候就忘了所有的过往。从今后，我的生活必须从零开始。我又照了照镜子，原来我的五官是这么精致，只是脸上的皮肤有点松驰了，长长的曲发披在肩上，无不显示一个成熟女人的美。但看到旁边相框里的两个人，我又感觉是那么逊色，他们脸上的阳光，与我涩黯的容颜比，真是天壤之别，怪不得小钟叫我阿姨！ 想到这，我的泪在眼里打转。我想去找回我失去的一切，我希望小钟能陪我去找那间午夜迷情屋，至少能找到一些线索。 在小钟沒回来前，我不敢离开这间房子，我怕出去了，再也找不到小钟和回来的路了。在房间里呆着安全，我是这样想的，我忘了过去的一切，但我想信我的智商没问题，诚慌诚恐地等着小钟回来。 睡了一整天，精神已恢复清爽了，我在思忖着如何度过这漫漫长夜？五
小钟在送走一拔又一拔客人，看着他们趾高气扬地离去，总有些男男女女在他的摊挡卿卿我我，他都会低下头去，拨弄着炉里的碳火，将它撩得哔哩叭啦响，窜起的火苗映着他略显清瘦的脸，有点冷漠和麻木。 每一位顾客买单的时候，总不忘说一声“谢谢”，然后他的脸上才露出一些笑容，这笑容足以抵消刚在挂在脸上的平淡，在一些女孩的心里荡漾，或许现在的女孩就喜欢他这种酷，可是他只出摊，不谈感情。 烧烤摊做的是年轻人的生意，有时忙得手脚不停，有时却出其的冷清，就像客人心中都有了那种默契，要么都来，要么都不来。 今晚刚开始，小钟的生意出奇的火爆，但在十点过后再也没有人来了，歇下来后，才感觉特别的困，坐在小凳上，无精打采地靠着墙打了一个哈欠。自今早带回那个失忆的我后，他只好在破旧的沙发上睡了一天，醒来后来不及多想又匆匆忙忙出摊了。 早上，他实在无法拒绝我，无法躲闪我无助的眼神，只好将我带到出租屋。现在他开始想了，我要一直回忆不起来怎么办呢，心里象泼了一盆凉水，让他坐立不安。 小钟实在想不出辙了，从自失去了瓜瓜后，他残忍地放弃一次又一次的爱情让它擦肩而过，爱情在他的心头如死水般，激不起丁点儿微澜。而善良始终伴随着他，殷勤地疏理他的内心，不让他有歪心杂念。正是他的善良，在失去瓜瓜后被一个朋友将他带到这个陌生的小城，试图去忘掉与瓜瓜相处的三年半时光连同那座繁华的城市。 小钟再也不想回忆过去了，一回忆，心里的痛像再次被刀剜了一次，看着已没有顾客来了，扑灭了淹淹一息的碳火，他想早点回去，与那个我谈谈，他要弄清真相，否则他做不到赶我走。 我斜坐在床上依然睡不着，望着窗外闪闪的灯火，渴望这座城市到底是什么样子，希望小钟是个好人，不是一时冲动收留了我，然后又一脚把我揣走，心里一直忐忑不安，被抖动得睡不着。 此时，该是半夜吧，一层薄薄的凉气氤氲着房间内，我突然听到房门外开锁的声音，小钟洒脱着长发，脚步沉沉的走了进来。 看到小钟回来了，我的眼里闪着光，下得床来问候了一句：你回来了，接着又手足无措，脸色绯红绯红的，象个小女孩似的不知说什么好。六
小钟微微地笑了笑说：回来了，接着弱弱地问我有沒有想起来自己是谁？我拼命地摇了摇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女孩默不作声。小钟唉了一声，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一支手托着腮，作沉思的模样。 烟雾在房间里袅袅升起，然后又往下回旋。他的嘴唇一翕一动，我突然有了想抽烟的冲动，就叫小钟给了我一支刁在嘴上，娴熟地点上火，娴熟地吐出一个又一个小烟圈，接着吐出一条细细的烟雾丝穿过一个又一个小烟圈，看得小钟目瞪口呆。 小钟一扫刚才的郁忧，拍手叫好起来，口里说着：没想到小姐姐还有这招。 我对小钟说，我也不知道自己以前会抽烟了，看到你抽，才有了想抽烟的反应。 “小钟，真的很感激你收留了我，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呀！”我向小钟投出殷切的眼神，内心又是多么愧歉，昨晚我是那么傲慢对他，他却没放在心上。 我除了讨厌小钟的一头长发，他的不善言谈的嘴，并没有过多地追问我，让我对他多了些好感。 小钟想了想，才从他的嘴里吐出了一句话：“小姐姐，不急，你慢慢想，总会想出来的。”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失忆，有多久？”小钟这句话敲醒了我，我告诉他，昨晚走出午夜迷情屋后，以前的事就什么也记不起了，然后醉熏熏的就到了你的烧烤摊。 “午夜迷情屋！”小钟“哦”了一声，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我看到了他的疑惑和惊讶。随后问他这个午夜迷情屋在哪里？他的手哆哆嗦嗦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报纸挮到我面前，报纸上头版有一个凶杀的画面，上头有一排很大很黑的标题：血溅午夜迷情屋，警方正在寻找目击证人。 我拿着报纸的手垂了下来，身上直冒着冷汗。 小钟表情目然，他说我有可能就是目击证人，或许是由于惊吓偶然丧失了记忆。 我吓得花容失色，手冰凉冰凉的，捂着脸哭了起来。我是多么的无助，柔弱的身体像筛糠似的颤抖。如果有父亲在，我会趴在他的肩上，父亲一定会为我拭去眼角的泪；如果有男朋友在，他一定会紧紧抱着我、哄我。 我泪眼朦胧地投向了小钟，小钟看着我哭，却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安慰我。 你能抱抱我吗？我的身子好冷！我在向小钟求救。 我不等小钟答应就抱住他的腰，头搭在他的肩上嘤嘤的抽泣。 小钟抱着我，尽管没有语言上的安慰，我也紧紧地抱着他。现在的他就是一棵坚实的树，让我有了暂时的依靠。（未完待续） [ 此帖被田畈人在2022-02-06 13:41重新编辑 ]
来自：都昌在线Android客户端
赣公网安备 36042802000101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