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刘家眼人,刘家眼承载我所有的童年回忆,也住着我所有牵挂的亲人。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但我却对这个应该思念的故乡,却有着无法言喻的陌生。不是因为好久没回故乡,而是每回一次,她都让我觉得比上一次更陌生,淳朴的民风,团结的精神早已一去不复返。
我母亲经常问我,你好不容易回一趟家乡,为什么不出去走走,串串门?我回答道:“妈,我往哪串?老的少的,基本上都在麻将桌上,去同学家坐会,必然会被同学家长问起类似今年又挣多少钱的问题,我该如何回答?回答少亦或是多,得到的结果都将是不好的,干脆就不去了”。
回家最爱做的事就是母亲用土灶做饭的时候,我就霸占着灶前去放柴火,每当看到柴火在灶里面燃烧着,它的光芒让我觉得温暖,也让我泛起对童年美好时光的回忆。当年的刘家眼并不富裕,但人心很暖,小时候家里穷,交不起学费,总会有海兰老师帮我担保先上学,凑足了学费再交;那时候的牛也是几家共有的,但都不会考虑谁家养的多用的少,牛是轮着放的,谁要用的时候,直接牵去用,每次放牛的时候,遇到一起放牛的,如果是长辈,我就能坐在旁边听长辈讲一讲他们过去的故事;如果是遇到同辈,我们就会一起抓蚂蚱,蚂蚱捉回去喂鸡鸭;小水沟里摸鱼,虽然都是些小鱼,而且会搞得全身泥泞,但却很是开心、满足;摘桑葚,那时候没有什么塑料袋,就直接把桑葚放口袋里,结果一不小心被挤压,红红的桑葚汁就会浸湿衣服,然后彼此看着对方哈哈大笑;还会去收集一种我们称作为“毛针”的野草吃,我们都会炫耀自己收集的多,而且嫩,然后满足地分享给大家一起吃。
当然,大人们也有大人们的团结,每到农忙,大家都是互相帮衬着干活,然后准备一桌(现在看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那时候却是佳肴的)饭菜招待前来帮忙的乡邻。要是村上遇到什么事情,都是全村老少出动的,记得村上有户人家因为嫁出去的女儿被夫家欺负了,然后两家闹出矛盾,后来矛盾升级,夫家要来村上找女方的麻烦,一阵锣响之后,全村老少拿着锄头,铁锹就把人家堵在了村口。
20多年过去了,似乎一切都变了,大家眼里没有了热情,没有了互帮互助团结一致的精神,唯一留下的是对金钱、物质的渴望。即便是自家亲戚,无论做点什么事情,都得带着礼物去请求。邻里遇到什么事情,得到的只有旁观的眼神,以及茶余饭后的冷嘲热讽。大家都不盼着别人过的好,都想着千万别比我家强。几年前,父亲让我在村里盖座房子,我本不想盖,因为花费几十万上百万盖座房子,一年住不了几天,觉得浪费,可是父亲说落叶归根,于是我立马就答应了。那时候老村长乐清还在,我跟老村长说了一下我的想法,热情的村长立马给我批了一块荒地,虽然荒地低洼,建造成本很高,但好歹有了一块地,可以说这将来是我在村里的立根之地。可是万万没想到的事,这个平时无人问津的荒地,却给我带来了不断的麻烦,当我动工挖地基的时候,一个个都说他们在这荒地开垦过,或者是种过树,如果开垦过,那怎么还是荒地呢?至于那树,不都是野长的么?即便都心知肚明,可却不容你辩解,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我拿出物质来交换,里面还有自家亲戚。为了房子的顺利进行,我也没有多说,就答应了他们。本以为事情就那么过去了,可是,那仅仅是个开始。因为没人住,房子建好后,也没有去打理它,这几年中有村子上的人修路什么的,要占到我家的地,只要一声招呼,父母就同意了。今年,回老家看到房子后面那小块空地杂草丛生,就想让父母把那整理出一个小院子,重点花花草草,就在要动工的时候,那个占我家地修路的又跑出来说他在那有自己一点地,是的,他是有地,据老村长说,那块30平方左右的荒地,曾经属于好几户的,摊下来每户不到一厘地,可是他说他有两分地,于是,父母带了烟和一点钱上门去问他需要什么要求才可以,他提出拿出地给他,我父母同意了,于是院子地基也顺利下去了,可当我们购置了砖块要砌院墙的时候,那人又跑到我家说,不行,还要地,这明显就是敲诈,赤裸裸的敲诈,我们彻底心冷了,当初你们修路,我们没要你带烟来找我们谈,没要你拿地换,如今几平方地,给了翻被的地给你换,每次找他谈都是几百块钱的香烟,你家人遇到困难的时候,我母亲可是上门送上她存下的几百块钱啊。就因为我们不否认你们几平方地的存在,你就能如此丧失良心,不知感恩吗?让你把你那几平方地圈出来,我不占,你又说那几平方有可能是任何一个地方,阻止了我一个几十平方院子的施工,人心真的换不来人心,只能满足你们无限贪婪的要求,才能达成交易吗?罢了,一个院子,我放弃,施工的费用,材料浪费,我不在乎,哪怕那房子一辈子空在那浪费,我也不在乎,一个已经没有任何人情世故的村子,怎么唤起游子对家的想念,落叶归根,那根也是需要有活力,不然若叶归不了根!(AFalc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