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一直走下去.... [复制链接]

  卷缩在不到一平方，她只能听见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和越来越急促的呼吸。
   大约藏起来有十多分钟了，那个笨蛋竟然还不来找，真是没意思，怎么办？这里的空气好象很稀薄，空间小，活动有局限性，心脏有些受不了。会不会死掉？她越想越觉得难受。
   才不能像猪一样笨死，她悄悄地将柜门拉开点，让空气流通。然后屏住呼吸静静的聆听。。。。
   咔。。咔。。咔。。咔。。。。。
   鼠标依旧响着；地主依旧斗着；他还在玩着；她只能继续藏着。。。。

   十多年前。
   她想往常一样，早早回家做好烧饭前的准备，等他回来。下班时间过了好久，也没他的影子。北方的冬季，十七点天就完全黑暗，结婚好久了，他第一次这么晚不回家。她心里怪怪的，无心看《北京人在纽约》，走到门口听他办公室是否还有声音，走廊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她和他住在单位最里间的宿舍里。婚前他曾经对她说：“我很穷，如果你要是答应和我结婚，就要住在单位的破宿舍里和我忍受贫穷。”
   “嗯，只要你对我好，还有什么不能忍受的？”她傻傻的看着他的眼睛。
     她看见他的眼睛里越来越晶莹，她看见他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他轻轻地将她搂在怀里。
    “不会忍受多久。”他的语速很慢，声音低沉而坚定，好象和她说更象是自言自语。
    “现在可以吻你吗？”他用他修长而柔软的手在她唇上抚摸一下。
    “不，不行，要真想，还是吻额头吧。”
    “你说答应嫁时，就让呀！”
    “等一个月后才能结婚，让人知道，多难为情，会知道我很下流，不知羞丑。”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说什么呢？不懂。”拉她出怀，他疑惑地看着她羞红的脸。
    “害怕。”
    “怕什么？”
    “会有小孩，未婚先孕。”
    “你一直不让吻是怕怀孕？”他笑出声，他很少这样大笑。
    “嗯。”她点头。
      她不明白这个木纳的不懂幽默的他为什么笑个不停，眼泪都笑出来。
    “谁告诉你这样会有小孩？”
    “电影，电视演的呀，相识－相爱－拥抱－结婚－接吻－呕吐（就是怀孕）－肚子大－孩子出生－当妈了。”她边解释边认真的用手指数着这些词，生怕落下关键的，他会听不懂。
     他不笑了，目不转睛的看她傻呼呼的样子。
    “看什么？不对吗？”
    “嗯，傻孩子，对，放心吧，不会吓唬你，不让你怕。”他低头深吻她的额头，然后紧紧搂着她。


      就这样单纯而善良的她和贫穷而真诚的他，简单而幸福地婚在他单位的宿舍里。

      他怎么还不回来？走到门口听走廊里没有以往的脚步声，她每天等他回来的时候都会静静的聆听走廊里的各种脚步声，她现在可以完全辨听出他的脚步声。
现在没任何人的脚步声，她感觉到整个一幢大房子里，确切地说整个一个大院里之后她一个人。
关掉所有的灯，走到窗前，她不知道房子的大门锁上没有，她穿着夸张的卡通拖鞋无声地去看走廊尽头的大门，门是锁着的。向回走她总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她快后面的人也快，她慢后面的人也慢，她害怕极了，飞奔回家锁上门躲在沙发后面。屏住呼吸，她听见好多的声音。
     马路上来往的车声；
     风拍门窗的声；
     家具、电器偶尔的喀声；
     老鼠的对话声；
     电子钟秒针摆动声。。。。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这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雪地上走路的声音。

     心烦，
     思乱。

    行驶中的车灯光洒在衣柜的镜子里，她灵机一动，站起来抓起个大苹果，打开柜门，爬到中隔最宽敞的位置，很不错的，躺在里面正好。她关上门，让所有的声音都进不来，她渐渐安静。。。。苹果吃完，他还没回来。睡觉！睡着了时间过的快，还可以什么都不想。

    “单位找过没有？”
    “去了，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
    “你们是不是吵架，她回娘家？”
     她被他和表哥、表姑的对话声吵醒，他们就在柜旁的沙发上。她想要是突然出来会吓死人的，再说出来多尴尬，她决定等他们离开。
    “妈，我先送你回去，万一她要是去咱家，家里没人不行。”表哥提出要送姑姑回家。
    “也好，我回去等。”
    “ 你先在家等我回来，陪你一起去找。”
    “嗯，行。”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们走了，他送到屋门口就回来坐到沙发上，她能听见他的叹气声。。。

      她不知道怎么出来才不会吓到他。
      当。。。当。。。她轻敲两下柜门，试试他的反应。
      当。。。当。。。当。。。。她边轻敲，边轻声说：“别害怕，我在这里。”她把柜门推开个缝隙，看见他诧异地看着她的方向，但没有行动，依旧坐着。
    “别怕，是我，我在这里。”她还是轻轻说。
     他好象突然反应过来，急忙打开柜门。
    “你你。。。你吓死我了，都找翻天了，你竟然躲在这里吃苹果？”她似乎听出他声音里的恼怒。
    “我一直都在家，你找什么呀，还叫那么多的人，你先回家看看呀，自己笨还怨我。”
    “你还有理？我回来过，看见你不在，才出去找的。”
    “哦，可能睡着了，没听见你回。”
     他突然笑了，指着她的脑门：“你呀，愁死人了，赶紧出来吧。”
    “嘻嘻。。。抱。”他抱她出来。
    “亏你想的出来，都知道你丢了，说你什么好呢。”
   

      说什么？对他来说，她在他眼里就是长不大的调皮孩子，就是再能耍，他都不忍心生气。

      滴哒。。滴哒。。滴哒。。滴哒。。。。。
      时钟在不停的摆动，一个多小时过去，腿已经没了知觉，她有点伤心，但她马上想起结婚后第一次独自出远门的时，他很夸张地把钱分N份放在她身上和包里的不同位置，以免被贼偷去全部，一天要打N次电话关注她的行踪，每次生病他都很会很紧张，尤其夜里要起来N次轻轻的抚摸一下，断定是否高热，N次为她盖好被子。。。。。
他是很在意她的，不是吗？她不应该伤心，偶尔的小毛病应该原谅他的。

      她听见他刻意放慢、放轻的脚步声，停顿后是渐渐急促的脚步声。他最后路过她藏的屋，直奔阳台，站在窗口向下望。他回来时的脚步很慢，她听出他每走一步都充满犹豫，他在柜前停下。
    “出来。”他边开那些空间大的柜门边说。
    “哪去了？”
     她心跳又开始加快，呼吸又开始急促，她不断的深呼吸。
     “他终于来找。”她的眼泪不争气的流出来。
     他最后快速地拉开她所在的空间。
    “你傻呀？”
    “你笨！”她在她所在的空间里不再黑暗时哭出声音。
    “哎呀，你小孩呀？都多大岁数了，瞧你这出息，还哭？”他蹲下笑着说。
    “去玩呀，离我远点！”
    “快出来吧，我以为你睡觉了，怕你睡不实，就多玩会儿，不识好人心。”他还笑。
    “出不来，腿没知觉，都一个多小时了。”
    “你缺心眼呀？怎么不去上面能躺着的地方藏？”他小心地将她腿挪出来。
    “你以为我是年轻人呀，那么高能上去吗？”
     “还知道自己不年轻，不算太傻。”他不停的笑。
      麻木的腿和脚已无法让她站立，他无所谓的样子准备抱她起来。
     “嗯？”他竟然没让她离开地面。
      他不再笑，站起来深呼吸一下，又来抱她。
      这次她离开地面不到半尺，就被他扔下，同时他也摔倒。
      她开始大笑。
    “笨死了。”眼泪又出来，她这次的眼泪是笑出来的。
    “别笑了，不服老不行呀，连你都抱不起来了。”他似乎很伤感。
      他坐在她身边帮她按摩麻木的腿，恢复往常一样的深沉，也许他在伤感已经老了。

      她依在他身上，看着他浓而密的睫毛不停动着，她知道他又开始思考什么。
    “你没老呢，是我太肥了，多几十斤呢，能抱动吗？”她又恢复她的柔弱和善良。
    “有多几十斤吗？”
    “当然有。”
    “啊！难怪抱不动，养你可真不白养，没少长呢，呵呵。。。。” 他的脸上又有灿烂。
    “扶我起来，慢慢的走吧。”他费力地拉她起来。
    “来，我背你走！”
    “行吗？”
    “小瞧我。”

     “刚才看见你不见了，突然担心你跳楼。。。。。”   
      伏在他的背上，她清晰地看见他的鬓上已经有好多的白发。
      她不争气的眼泪又开始涌出。

　　一起走过的十多年里，虽然浪漫和感动越来越少，越来越多的是责任与习惯。可婚姻不是为了感动和浪漫，而是为了可以这样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