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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家

只看楼主倒序阅读使用道具楼主发表于: 2006-08-24

    之所以这样称谓他，是因为它年纪大，头上又是光光的。它有着和现在老人不同的身材和眼神。个子很高，大概1.87米的样子。他跟我们讲，像他这样的个子在以前算是小个了，我们经常围着他听他讲故事，所以深信不疑。他两眼很是又神，看人的时候就像两颗钉似咬住人不放，一般年幼的小孩子都不敢正眼看他，于是在小孩子眼中，他就像个瘟神。像我一样大的孩子可不怕他，我们把它当成我们的爷爷一样，不过有时候他脾气也有点怪，一句话也不说，扪着个脸，这时，我们也不去惹他。他儿子对他不好，连饭也是分开吃的，每次上学途经他那里的时候，都看见他用一口黑黑的耳锅，在一座鸡笼大小的灶上熬什么东西，我们从来没看见过他在熬什么，他也不让我们看。他总是拿着个畚箕在外面，把一堆堆牛粪挑进去，然后放到没人去的地方晒干，我听他讲过，这是用来做燃料的，他还说晒干的牛粪没有气味。说实话，他身上总是散发着一种刺鼻的味道，我们也不嫌弃他，可能因为那时生活都比较苦，就不在意了。
    礼拜天我就去放牛，有时会去山坡，有时去水库大坝，反正哪儿草长的好就去哪。
    那天我去了大坝，刚好光头老爷也去了，他是帮他儿子放牛的，就这一个儿子。我去的比他早，正跟一群伙伴在坝顶翻跟斗、玩倒立。就在我完倒立的时，看到了光头老爷牵着他的牛往坝顶上走，走得很慢，象是两头牛在走路。好像是同一时，大伙都看到了光头老爷，我们都雀跃起来，大声喊道：“光头老爷”。他走近了向我们，随后他把牛放在水库内的草地上，直接又走了过来，他手里没有拿放牛用的鞭子，我们都有。大伙都凑了过来，央求着光头老爷给我们讲故事，他挥了挥手一句话也没说，脸色沉了下来，像乌云来临，黑压压的，可以看出，他今天又不高兴了。大伙也很知趣，听不了故事就去水库里游泳，有人提议说，一般都这样。最后全走光了，只留下我和光头老爷。
    那天下午天气很热，太阳恶狠狠地照射下来。我找了个有树荫的地方坐了下来，光头老爷也跟了过来找了一处草厚的地方坐下，离我不远，他脱掉了上衣，露出了黝黑的背脊，没有一点肉色。然后又找了两块鹅卵石，接着又从裤兜里摸出一张纸和一搓烟叶，烟叶是他自己在一块荒地上种的。我看了觉得奇怪，就问他：“光头老爷，你在干嘛呢”？他还是开口了，带有笑意地说：“不知道吧，卷烟抽呢”！我挠了挠后脑妁又问：“那你用鹅卵石干嘛呢”?这回他更得意了，大小着说：“小鬼，你老师没教你呀？我这是击石取火呀。跟你说，以前的人呀可聪明，你不知道的多哩”。光头老爷就是这样，每次说道得意的地方，就什么事都忘了，还得奚落你几句，这时候你不用出声，就等着
听故事吧。只见他埋着头，背对着风吹来的地方，正在敲击着鹅卵石，我在他后面看了好久，也没见他点着。过了一会儿，他去附近捡来一簇枯树叶，然后继续刻，还是没见他刻着。我没耐心了，就躺在草地上，双手枕着头望着天空，没有一丝云。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股烧焦了的味道熏醒了，爬起来一看，光头老爷正忘神似的品着他的香烟，额头的汗水还没干，看看太阳都已经滚到山的那边去了。他看我起来，就说：“被我的香烟熏醒了，我都抽了好几只呢”！真窝气，可拿他没办法，看样子想听故事只能等下回了。看着同伴都牵着牛下山了，我也把牛牵了回来，光头老爷还是跟在我身后。吃饱了的牛一路上温顺的很，它似乎意料到该回家了。
    那一年双抢到来之前，村里集体组织了一次灭鼠运动。每家每户都投放了鼠药，光头老爷家也不列外。接连几年粮食都被老鼠糟蹋，这次村里搞个集体灭鼠，村里人都高兴死了，晚上都在谈论着明天能收获多少老鼠呢，甚至有人开玩笑打起赌来，比比明天谁家老鼠收的多。光头老爷那晚买了两斤肉一瓶白酒，破天荒的与他的儿子儿媳们一起吃了晚饭。他儿子很不情愿，吃饭时没说一句话，谁也没说。象是几个小鬼在阴曹地府偷吃一样，吃得挺香，没有声音。
    第二天一大早，村里收鼠尸的人就看见光头老爷拿着个酒瓶，向水库那边去了，也没问他去干嘛。那次，收鼠尸的队伍收获颇丰。老鼠的尸体被集体堆放在一起，摆了很长地方，足有近两米，窄窄的，就像光头老爷躺在那里一样。是的，光头老爷自那以后就再也没又回来了，可能是随着早上的露水一起蒸发了，什么也没留下。也从没听人谈论过他，只有我还记得他讲过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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