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家训扬新风之六十丨土塘镇中屋李村：郭沫若与李伯农兄弟的生前身后（下）|民间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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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沫若撰墓志序的李伯农
       大名鼎鼎的时代骄子郭沫若1937年秋为都昌人李伯农撰写《李公伯农先生墓志序》，这篇不到三百字的墓志序全文为：
        “丁丑秋，抗日战兴，予间关西渡。幼农君由牯岭来书，恸述伯子之丧，嘱予为文，以志其墓。予于轰炸中讨生活，何敢言文，但以幼农君之友爱，犹子异三复与予为小朋友，行不敢辞，谨案状。
       先生系出陇右，世居都昌钟麓村。梓亭公冢子，乾元公长孙。性纯朴，内方外圆。素嗜饮，不及乱居，恒慕颜习斋、李刚主，为人亹亹然，动皆中节。甲午中东之役，先生以清诸生上书大府，内有不变法不足以图强，变法须自废八股停科举始。其高瞻远瞩，有过人处。丙午，先生毕业“江西优级师范”。厥后办理教育行政四十余年，绝不以功利之见分其心。知所先务，可以风矣！
       先生生于清光绪丙子年九月初一日申时，殁于民国丁丑年二月十三日申时，葬大畈上祖茔之侧。生子一女四。谨志。
        蜀人郭沫若谨撰”

“墓志序”也就是“墓志铭”，是刻在墓碑上纪念的文字。且让我们以这篇序文为纲，结合李伯农后裔对其身世的讲述，梳理一代乡间教育家李伯农的人生轨迹。

         李伯农“生于清光绪丙子年”，即为公元1876年。“世居都昌钟麓村”，现为都昌县土塘镇曹店村委会中屋李村。中屋村的建村历史可追溯到明代建光年间，距今已有600余年了。李伯农名运琳，字林瑞，从李伯农这一辈往上溯三代皆为单传——曾祖父李锡卿、祖父李康琦、父亲李宗邦。李伯农有兄弟五人，伯农是老大，四个弟弟依次取名为仲农、叔农、季农、幼农。李伯农生活的家庭算得上书香门第，但又说不上富贵人家。李伯农小时候天赋并不超人，但是有勤奋好学的秉赋。小时候放牛，清晨出门还穿着鞋袜，露珠湿了布鞋，只顾边放牧边看书，牧童穿村樾时，将布书包挂在牛角上。按照乡间大家庭的旧规，是把兄弟中的老大留在家操持家业，而弟弟们主慕功名，远走高飞。巴金先生的“激流三部曲”《家》《春》《秋》中高觉新就是那个时代“大哥”类形象的塑造。老二李仲农天生敏动，有点受不了塾师的戒尺严罚，仲农解气地对伯农说着 “你去读书，我来放牛”的话。李伯农后来的人生之途是“学而优则教”，李仲农在当地成了一方绅士，说理断讼，声振乡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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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沫若在“墓志序”中称李伯农“恒慕颜习斋、李刚主”，颜习斋指明末清初的颜元，李刚主指清康熙年间的李塨。俩人皆为思想家、教育家。创立了颜李学派，在教育上的主张就是“习动”“实学”“习行”“致用”。光绪二十年（1894），是年中日甲午战争爆发。由秀才而举人的李伯农，“与清诸生”联名上书清政府，“高瞻远瞩”地喊出“不变法不足以国强，变法须从废八股停科举始”。1906丙午年，李伯农以优异成绩毕业于江西优级师范。“厥后办理教育行政四十余年”主要人生轨迹是：1912年任都昌县教育课首任课长；创办都昌县师范讲习所，兼任所长；创办都昌县高等小学堂，推行新学。1918年在鸣山源头港创办私立广智高等小学堂，学堂在课程开设上既有国学、历史、地理等文科，又有算术、英语、音乐、体操、图画，并且聘请名师主教，全面提升学生素质。在“修身”课堂上，传播新文化新思想，激发学生反对封建、追求光明的热忱。1925年，复任都昌县高等小学堂堂长。1926年调任江西省教育厅第一科科长，在此期间，四弟李幼农偕好友郭沫若来访，李伯农与郭沫若有短暂的直接接触，李伯农的执着为教，“绝不以功利之见分其心”的风范，让比他小16岁的郭沫若很是敬佩。李伯农一方面因为南昌起义后时局的纷扰，一方面执着于颜李学派的“经世致用”的践行，1928年春他回到都昌，以兴教办学为己任，贴近基层推行平民教育。五年前，著名教育家晏阳幼的平民教育运动已在各地铺展开来。1928年5月，李伯农任都昌县教育局长，其间土塘、马涧桥等地的义务小学兴起。1931年春在县城创办都昌县乡村师范学校，为都昌教育培养了一批优秀新学教师。四年前，著名教育家陶行知先生在南京北郊创办乡村师范学校晓庄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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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沫若在“墓志序”中称李伯农有“一子四女”，其实李伯农有“一子七女”。儿子李援曾子承父志，在南昌莲塘师范毕业后，担任过民国时源头小学的校长。1950年代又在源头小学任教，1958年打成“历史反革命”，1970年代末落实政策平反。李援的独生儿子李平凡，1946年出生。老人平日里很多的时候在京城随儿子一家生活，儿子李凌峰担任一家新能源汽车制造厂的工程师。老人因受父亲李援所谓“历史问题”的牵连，只读了小学，便开始了艰难的人生跋涉。曾一度外迁到祖父李伯农下葬地的附近村庄落户，五、六年后迁回中屋李村。李平凡曾独自去博物馆所在的县城南山寻谒祖父的墓碑而不遇。祖父李伯农在去世9年后，李平凡出生，他是在早先家中保存的祖父的瓷画像和与广智高等小学堂的同事的一张留影中，识见到祖父的模样。祖父体型偏胖，头大而圆，显得有点个矮，表情不怒而威。

      斯人已逝，风范长存。当回望李伯农40余年的教育生涯，感知他执着的教育情怀时，令人会产生这样的类比：李伯农就是“鄱湖陶行知”、“都昌晏阳初”。所以郭沫若发着这样的感叹“知以先务，可以风矣”。

            郭沫若的“小朋友”李异三
         在都昌土塘老一辈人的口中，会有这样的所指“中屋有三团农（脓）”，指的是李伯农、李仲农、李幼农。五兄弟中另外“二农”，老三李叔农中年在村上开了一家榨油坊，其子李拱，曾在湖口教书多年，后从都昌鸣山中学退休。老四李季农种田为业。他们的后代各自在新时代创造着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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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国成立后，李撰的人生命运翻开了新的一页。江西省人民政府副主席刘一峰（吉安人，民主人士）推荐李撰参加在南昌举办的高等知识分子学习班，并加入了民主党派。进修后分配到九江一中，做了一名高三年级的语文老师，其妻赵素是湖南衡山人，早年毕业于东南会计学习班，在九江市女儿街小学教书。1958年，李撰被打成“右派”，随后，一家人下放回都昌。李撰在乡村做着扫盲识字班的老师，同时自学了中医，为父老乡亲扎针灸看病，妻子赵素下放都昌马涧桥小学任教。李撰从日本留学回国后，曾翻译出版过苏联小说《未开垦的处女地》。在九江一中任教期间，撰写以自身经历为线索的革命题材小说《夜明前》，当时初稿送往北京，出版社拟分上、中、下三部出版。那时读初中的儿子李玉凡在家里读到过父亲这部小说的一些章节，对书中描述的学生运动、农会斗争、抗日战争打鬼子等情节至今仍有印象。《夜明前》手写稿由李撰班上的学生用钢笔工整地誊抄着，以至若干年后还有当年的学生找到李家，问起李撰老师的那部小说的手稿下落。遗憾的是，这部李撰的心血之作，在“文革”开始后被当地的造反派用来浸泡揉浆，和了打灶的稀泥，说是这样的方法不裂灶缝。1961年，李撰因肺病而殁；1968年，其妻赵素得胃癌病故。李撰前后育有七子二女，其后裔各撰其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