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文化]传家训扬新风之五十三丨汪墩乡下舍孙村：杏林里的魏紫姚黄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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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晓初 世事沧桑何足计

        生于清朝末期，殁于民国末期的都昌人孙晓初，是江西省一代名医。在1988年出版由江西中医学院著名教授杨卓寅主编的《江西杏林人物》一书，收录了自东汉建武元年（公元25年）至1987年底，已故的江西省著名中医药家883人，在此1800多年的历史长河中，孙晓初，孙寄冰双双入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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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晓初的故里是现今的都昌县汪墩乡细桥村委会下舍孙村。下舍孙村在清朝被褒命为“书香第”，曾有高大门楼显赫地彰显着“书香第”的鼎盛。据《孙氏宗谱》记载，明清两代，下舍孙村有进士2人、举人2人、秀才7人、太学生9人，堪为书香继世长。孙晓初这一代往上溯五代，皆为名副其实的“书香门第”，“道德传家久，文章继世长”融为家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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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晓初（1882-1947）派名全炳，别名荛锄，逸名“壶天半叟”。孙晓初天资聪颖，六岁进私塾，十岁能写诗填词。在1993年版的《都昌县志》人物卷，孙晓初是医药界唯一单独列传的名医：
        孙晓初，字旭升，七角乡下舍孙村人。后长寓县城。青年时先后就学于江西省立农业专科学校森林科、浔阳道地方自治讲习所。毕业后一度任都昌丁区高初两等小学校校长兼主任教员。30岁开始，弃教从医，苦习数载。35岁已以擅长妇儿科而誉邑内。期间曾充县公署顾问兼咨议医官。1935年以医会友赴省，结识名医姚国美，交谊笃甚。应聘任江西中医专门学校儿科教授。为深入浅出阐明祖国医理，曾自撰中医教材《幼科讲义》。门生现多为各地名医，诸如省名中医姚荷生、张海丰、万友生教授等，当年皆出门下，教学同时，兼佑民医院主治医师，尤其以治疗不孕、聋哑、伤寒、肿瘤诸症名噪洪都，有民谣相传：“春到南州，名医数孙姚”。1937年，省府即以“春到南州”匾见赠，并举行了受匾游南昌的隆重仪式。是年，因日机轰炸省城，由南昌返县，继续行医于县城、三汊港等地。1938年当选为都昌中医理事会理事。晚年，将平生治愈数千例难症，归纳概括，撰成《临床验方》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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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志的记载往往简约而乏细节的润泽。“春到南州，名医数孙姚”，“孙”指的就是孙晓初，“姚”指的是与孙齐名的一代名医姚国美。上世纪20年代，孙晓初与挚友姚国美，刘文江在南昌创办的江西国医专门学校，是曾经的江西中医学院的前身，孙晓初是校董兼儿科教授。从40岁到53岁一直在南昌行医的孙晓初，其救死扶伤的高超医术，在一些医例中得到印证。来自四川的李师长有一哑巴儿子，遍访13省名医均未见愈。1926年在他儿子15岁时求医于孙晓初，经精心医治，竟与正常儿童无异。师长惠赠“江域国手”匾额褒其让“铁树开花，哑儿说话”。市民沈慧君，产生死去半天，家人正合计着办理丧事。孙晓初正好路过，停行细察，诊其产后败血症休克，他当即劝停丧事，开药一帖煎服后产妇渐渐苏醒，后经数日料理，一如常人。孙晓初称誉江西杏坛的，既有他的良术，更有他的“仁心”。病人不管贵贱，孙晓初对求医者总是热情相待。遇到家境困窘的，不但分文不收医药费用，还会捐献用于患者生活上纾困。孙晓初吟过一首《从高安途中口占》的诗，足见他的“医者仁心”：“风雪漫天电报催，车如流水响如雷。问余何事驰驱急，却为苍生救苦来。”
        “世事沧桑何足计，因缘翰墨总长留。”这两句诗也是孙晓初的情怀自咏。孙晓初不只是名医生，其诗学造诣亦颇深。他在南昌行医期间加入“友声书社”，代表作有《和朱砚田乙亥重九后一日诗叠韵十次40首》等。有《映雪山房稿本》《南州诗草》问世。时人曾评价：“春到南州”一匾语，不但为医界之国手，并又骚坛之宗伯矣！”孙晓初在一首《失题》诗中吟道：“疮痍满目倩谁医，国势如斯弱不支。到处哀鸿无乐土，连年惊鹊未安枝。那堪旧事重回首，竟使长吟费捻髭。为问徐亭高卧者，红羊劫换在何时。”生逢乱世，偌大省城已容不了孙晓初一张平静的医桌。1939年，日寇轰炸南昌，孙晓初在百花洲万寿宫附近的宅子被毁，他面对“疮痍满目”，扶老携幼返迁家乡都昌县城，继续行医。以孙晓初的声望，被时任国民党县政府的县长彭学游、吕锟先后聘为县政府行政会议委员。孙晓初在县城金街岭与西街交界处，建有“孙氏别业”别墅。正中有名士相赠的“思邈家风”的匾额。一代名医孙晓初从1939年到1947年，在都昌县城悬壶济世，慕先祖孙思邈的德技，造福于乡梓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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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生于1942年的孙肖冰是孙晓初的幼孙，爷爷1947年病逝，他5岁。孙肖冰回忆爷爷可能是因患肝腹水而至肝癌而离世。孙晓初患病时腹胀难受，当年还有抗日战争结束后未 及遣惩的日本军医在县城外的南山寺庙里。日本军医被请来，每周一次动用外科手术为孙晓初排放腹内之水。终是病入膏肓，孙晓初于1947年农历十一月初十病逝于“孙氏别业”家中，享年65岁，归葬下舍孙村。

        孙晓初驾鹤西去，尽享哀荣。都昌籍国民党政府政要曹浩淼（曾任国民党江西省主席）、刘士毅（曾任国民党国防部次长）、周祥（曾任蒋经国随从秘书、南丰县长、江西省政府新闻处副处长）等发来唁电致哀。时任都昌县政府县长坐着轿子，让侍从牵着马，两边筐箩里满是爆竹，前来下舍孙村哀奠。都昌县城48位名士结伴在孙晓初的葬礼上进行“歌诗”，以独特的文雅，隆重的哀悼仪式让逝者安息。主祭者为都昌著名诗人吴伞，他在“歌诗”仪式上，声音沉郁地吟诵古往今来有悲情之意的诗词歌赋的上半句，身穿白衣的一应名士，跪伏在生前好友孙晓初的遗像前，接吟下半句，气氛肃穆，诗情激荡。道士做斋数日，超度亡灵。

孙晓初曾有《落花》二首借物感怀，其一云：“一载名花见几番，几番相对几忘言。无声到地浑无意，有色倾城定有痕。痉玉埋首堆我恨，斜风细雨断人魂。繁花过眼都如梦，魏紫桃黄曷足论。”其实，对于一代名医孙晓初，“繁花过眼”并不都如梦，他在江西的医学界，芳名永存。




                         孙寄冰阅尽炎凉好做人

        孙晓初的儿子孙寄冰（1905-1968），派名仁堃，又名继膑、幼锄。孙寄冰天生就是读书的种子，多才多艺。孙晓初生子有四，孙寄冰排行老三，但老大、老二、老四皆夭亡，孙寄冰承载了孙家太多的延绵世泽，光耀门庭的希冀，孙晓初更是视其如掌上珠。还算殷实的家产，似乎有足够家境支撑孙寄冰读尽天下书。从6岁到32岁，整整26年，孙寄冰都是在一程又程的书山跋涉，且从来都是捷足先登者：6岁入私塾，长达6年；尔后入师资训练所、乡村师范；尔后入江西中医专门学校4年；尔后求学于南京针灸学院，肄业；尔后，深耕于天津医学院4年；尔后考取英国剑桥大学医学专业，将要远涉重洋深造。孙晓初劝阻住儿子前行海外的步履，主要原因有二：一是他要留下唯一长大成人的儿子在身边学医，侍候渐老的父母；二是孙寄冰天生行路微跛，为人父者担虑儿子远行不便。自此，也许中国少了位留洋的医学博士，都昌却多了个脚踏实地的医界骄子。1939年，孙寄冰随同躲避战火的父母回到故乡都昌，潜心学医。1947年父亲去世后，42岁的孙寄冰在都昌又是颇有名气的中医了。1949年初，孙寄冰以其医名受任国民党都昌县党部执委，这也为他“文革”期间的厄运熬制了一口苦汤。1950年前后，孙寄冰在“孙氏别业”一面坐诊，一面授徒。一年招收七、八个18岁上下的年轻人学医，所缴学费是每人一年一担米。1951年，孙寄冰任第一届都昌县卫生协会主任，主管全县医务。在此期间，为后人称道的一件“政绩”是：对全县行医者通过考试准入，颁发“医师执照”。当今实施行业准入制度已是常态，但在60多年前就践行，可见孙寄冰的办事恪尽之术。当时全县有160余行医者报名考试，考场设在“孙氏别业”周边的向家祠堂、巴家祠堂、杜家祠堂里，题目和阅卷孙寄冰亲力亲为。最后“名落孙山”者有20余人，其余人员“持证上岗”，无证照者不准行医。孙寄冰在1953年前后，同县城名医何懋麟、余式云、陈茂卿、邵醉窗等在彭家角创办医疗诊所，他任所长。诊所后来成了都昌镇医院的前身，孙寄冰任主治医师。1957年，孙寄冰协办都昌县卫生学校，亲任主讲教师，授《伤寒论》，为全县医疗人才的培育甘做杏林园丁。期间，总结丰富的行医心得，辑《雪庐医案》公开刊发。1958到1961年，在都昌县人民医院任主治医师。孙寄冰行医，望闻问切，治愈疑难杂症无数。在他曾留下的诊笺中，可查访到一些典型病例。东山乡56岁村民郭其民，患食哽症求医10余年未愈。1948年服孙寄冰3剂中药、2两配方丸，渐愈。永修县松门山40岁的村妇陈丽英，患血崩症访医5年未愈，1949年服孙寄冰4剂中药，竟药到病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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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寄冰从小打下了扎实的中华传统文化的功底，一生作古典诗词500多首。他的学生黄汉英有手抄本《寄冰夫子诗词》，孙寄冰的儿子孙肖冰如获至宝，用中学生的格子作业簿工整地重抄，收藏传代。在《辛未重九夜宿古南寺即事》中，孙晓初、孙寄冰父子同都昌文人徐诵清、彭寿汝四人联句成诗，堪为雅趣。孙寄冰的书法造诣颇深。他幼时师从“字冠京华”的都昌籍书法家石云星，行草隶篆，诸体皆工。上世纪50年代，都昌县城东、西街一带，众多的店铺招牌就是出自孙寄冰的手迹。在现存的关于孙寄冰生平资料中，载录其1968年辞世。至于辞世的原因，皆避讳不示。一代才医孙寄冰“文革”期间遭受冲击，人生跌至低谷，背着“都昌医学界权威”、“历史反革命”、“地主分子”三顶帽子游街。孙寄冰不堪受辱，1968年7月14日凌晨，以著名翻译家傅雷式的决绝方式，凄凉地在所谋职的都昌镇卫生院，告别了这个世界。孙寄冰魂归故里，葬下舍孙村。孙寄冰在《题而立自画像》诗中吟道：“光阴卅载已成尘，顾影伶仃独怆神。冰雪心肠何处冷，匡庐面目本来真。欲除烦恼须无我，阅尽炎凉好做人。修到梅花原不易，况言明月是前身。”而立之年吟罢此诗的32年之后，“顾影伶仃独怆神”，似乎一语成谶。孙寄冰在63年的生涯里“阅尽炎凉”，笃诚行仁，将一代名医的身影长留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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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肖冰 不为良医为良师

        孙寄冰初名继膑，后改为谐音“寄冰”，也许其寓意是“一片冰心在玉壶”，他悬壶济世的分明是医者仁心。孙寄冰有二子，长子亚冰、次子肖冰，从儿子的取名，显然在嘱意家学的承袭。大儿子孙亚冰（1931—1986），师范院校毕业后，在景德镇甘为人师，曾担任中、小学校长，其后代各自事业有成，有的更是就职于北京大学一展才华。小儿子孙肖冰出生于1942年，现今退休在家，安享晚年。兄弟俩都没有成为“良医”而选择成了“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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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寄冰也曾希期小儿子孙肖冰学医，1962年孙肖冰高中毕业，曾在父亲的劝导下有意报考江西中医学院，但时代风云左右着一个人的命运，当年政审他没有被录取进大学，而是在汪墩中学做了一名代课教师。后来一度下放，落实政策后先后在县一中、县实验小学任教直至退休。从教40年，恪尽职守，勤勤恳恳，立德树人，烛照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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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肖冰最终没有走上从医之路，成为一名“中医之家”的续棒人，也合了自己从业的选择取向。祖父孙晓初去世时，他5岁；父亲孙寄冰去世时，他26岁。孙肖冰耳闻目睹，既感察了医道之荣，也见证了医场之险。1952年，都昌县政府兵役局在金街岭办公，时任兵役局局长他半岁的儿子得了急性肺炎，请当时在县医院名震一时的邵希平为患儿看病。邵希平为染上重疴的患儿打了一针，不料第二天，婴儿病情恶化而夭亡。局长第二天派人把邵希平医生找到家中，邵希平还以为是延请他回单复诊，没提防一迈进局长家门，只听一声大吼：“还我儿子！”局长所持手 枪的子弹飞了出来，千钧一发之际是局长的夫人就近抡偏了枪口，子弹才没直击文弱的邵希平。后来，县医院召集孙寄冰、王玉抱、魏荷生、何懋麟、余式云等都昌当时一流的名医会商，得出的一致结论是邵希平并没用错药，患儿夭亡也是回天无术，风波才得平息。这件事给孙肖冰带来的阴影就是“恐医”。平生做不了“良相”，不去做“良医”，甘愿做“良师”，孙肖冰在三尺讲台书写着人生的别样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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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肖冰的后辈在北京、深圳以及都昌等地就业创业，以各自的人生姿态，传承着“书香第”的家风。2011年，孙家故居进行了原地重建。耄耋之年的孙肖冰夫妇经常会从县城回到20余公里外的下舍孙家居住些时日。孙肖冰得祖父、父亲之诗教，发表诗、词、联300余首（副），是江西省诗词学会会员，书法也颇有功底。他在一首吟咏家乡下舍村的诗中写道：“青松抱舍西塘山，地隔尘嚣院启关。晨寂诸林群鸟唱，春荣遍野百花看。清风徐至开心境，丽日长悬展笑颜。碧涨南湖鸥鹭戏，邻箫吹透彩云间。”农家院门上的一副自拟联“厚福怡心歌盛世，昌家绍代谱新篇”展露着孙肖冰的心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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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江都昌发布 文\图：汪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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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张入村道路，看着是不是碍眼，说明人心不善。


民风不咋滴。

感谢分享，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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