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 有 你 的 爱
——写在大哥逝世十周年
楊廷松
日夜奔涌在我心灵这同一股生命之流,穿过岁月里的春夏秋冬,我没有跟上你的节拍和韵律,你从不责怪我的舞姿笨拙。
在生与死的海浪中,在潮起潮落的月光中轻轻入梦,我的生命因你的抚慰而生辉。我骄傲,我自豪,一树花开,大地养育着不懈努力奋斗的脚步似大海的波涛。你披荆斩棘冲锋在前,引领我们奔向有诗的地方。
离散的鸟儿从来不忘记歇在我的窗前,无论在梦里还是醒来,没有叹息与哀愁;一片丹心在我生命中弹起了悦耳的乐曲。在生的世界里,率真、善良、爱人和亲情,为了责任和义务,伴随着一路劳累、一路歌唱。
离散的鸟儿来到我的窗外,细说衷肠唠唠絮絮,诉说着世间爱情。
美哟,在人世间、在爱中寻找;每天的太阳都是新的,星星出来的时候像萤火。一个人的力量很小,犹如小草的脚步那么渺小;但人的胸怀可以装得下世界,似小草拥有脚下的大地。
琴师每次出场,事先调好全部琴弦,一拨一弹就会发出爱的旋律。我的歌声里,伴随着一滴泪和一支歌:牢记你的爱。
遥 远 的 歌 声
每逢清明时节,山峦里就会传来妇女的放声歌唱——诉说着丈夫丢下她母子痛苦与艰辛、数不尽的思念。
跪在墓碑前,哭诉着心里积郁的苦楚,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与坟墓里的人诉说。这种哭泣,又仿佛是在唱歌。掠过遥远的阴影将对方叫在眼前,但那悲伤的人的歌声似乎让对方完全听得懂没有任何干扰的心领神会,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难以言宣的信任的丈夫。
清明节的前一天,她精心准备了许多米粑香纸爆竹。她的心碎了。然而,她来到丈夫的坟墓前,禁不住伤口喷涌而出的委屈、心酸、艰辛、孤独和思念化作了一地的歌声。她是在为她丈夫歌唱,她感觉到丈夫在暮色中默默地望着她,她更加伤心,她责怪丈夫狠心,丢下她和孩子撒手人寰。这人世间的苦难她一个妇道人扛着实在力不从心。她的歌声几乎声嘶力竭。或者,她是为了经常在外受到委屈的孩子;孩子回到家里又那么乖啊,减轻了她一些痛苦。或者,她的心里更需要爱、需要肩膀依靠。她的心与孩子的心在黄昏时分感到没有主心骨的怅惘。
她越想越难受,越难受越想哭,越哭越伤心,伤心更忍不住放声大哭。山峦里飘出的是凄惨的声音。这声音被鲜血沾湿了。
这个世界,每天都有人死去,为痛苦而活着的心,连树上的小鸟也不发出啼啭的声音,眨巴眨巴两只细眼睛。
这个世界上,谁都有过亲人离去的刻骨悲痛。倾听着正在消失的欢乐笑声,思念与痛苦煎熬。可活着的人与活着的心却在不由自主地向往幸福,向往生活以及宗教与艺术的美,渴望美满的爱情。尽管这种爱情几乎是短暂地在人们眼前一晃而过,人们也从不气馁地一步步地追往高山大海、郁郁苍苍的树林山峦。即使是越追越远,也不会将脚步停下。
爱的旋律,那是一种高尚的、极其丰富的、朝气蓬勃的旋律。
这声音在树叶上透出一缕歌声,变成了一盏柔和的灯,和着她的泪水变得纤细、恩爱。田野纯净又生机盎然,她每年的清明节都会给坟墓里面的丈夫送去清明粑和纸钱。点然一烛路香,唱着歌将丈夫的亡灵引向天堂。那歌声是从她肺腑里飞出,越过痛苦的悲伤,带着人间的甜蜜朝蓝天飞升。
流水和星空的芳香
许多年以后,我又回来了,这是我唯一的灵魂得到慰籍的地方——故乡。
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块块田地的名字,一条条田埂地塍,一口口塘池港堰,一座座坟峦,一幢幢砖瓦房屋,深深地刻印在我的脑幕上,挥之不去。
随着我一步步重新走近它,一处处似曾相识又面生的标志呈现在我眼前。首先让我找不到童年的是一排排崭新的楼房和屋道里的水泥公路、水泥坦场。田坂地里,多年弃耕的杂草丛生的田地,无法寻找地塍田埂,残缺不全。土地沉默寡言在草丛下,懒洋洋的几只麻雀歇在狗尾草上东瞧瞧西望望。
此种景况,让我一腔怀乡愁磨光灵魂深处那原本激情满怀的乡村爱情,默默泛着失望的、忧郁的、古怪而又孤独的感觉。
我心里清楚,乡村的日子同城市一样,晨夕递嬗。童年时的此起彼伏鸡鸣狗叫的拂晓,到满满温馨的猪牛进栏甜美的黄昏,山峦树林里的蝉声不绝如缕,这一切,一直伴随着我的内心让我走南闯北从不害怕。
仰对苍穹那回转不息的时日,年度无法丈量的时间却正在丈量我们的生命。我自身不也一直在运动么?年轻的时候,我们对古人的箴言和诗句是那样迷恋与陶醉,老师教我们背诵和默写,不可忘记。那是人类美好的智慧,不可违背它的教诲,铭记于心。
我们不停地运动,憧憬幸福。
走向更远的地方,我遇到过很多人,很多事,路上的脸孔和景物都是新的,都值得我深深地爱。
时光流逝,看看屋道里行走的身影,一起玩过提迷藏的没有几个人。分不清谁是谁家的媳妇儿孙,但他们就是同我在一个居场上的乡亲。我忽然觉得蝉鸣声是那么悠长而温馨,岁月悠悠,流水和星空是如此芳香。
我漫步村间小路,沿着池塘岸边栏杆处行走,一种强烈的现代乡村的美感萦绕在我周围,苍穹显示它的无穷神奇,余晖中,"精神在崇高的自然中升起。” 我思我所思,我为我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