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净的早晨
楊廷松
墙外黎明翠绿在温煦的空气中向远处伸展,看不见却感觉到沉默的力量在成千上万个绿色的萌芽中繁衍。
在这湿润和煦、逐渐变暖的春天里,万物期待,充满梦想和希望……
我的灵魂向着太阳,向着田野,向着和风;像幼芽,如云彩,似嫩草。
我的童年,我的爱情,向着光亮,目睹、理解、体会力量和美的启示,和生命的微笑。
年复一年,春天总载着欢乐的音响和香味从我身边走过,我爱着、陶醉着——到处繁花如锦,树木上点缀着明晃晃的叶片,鸟儿欢唱在温暖的蓝天,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形。远处的山峰在召唤。
我仿佛变成了一个梦游者,又仿佛回到了童年时代,正在童年的花园里呼吸着早年青春时代明净的清晨的新鲜空气。
堤 岸 春 游
元霄节后,空气中的繁华喧闹渐渐落幕。山峦、田野各种草木都在打着呵欠,慢慢萌生绿色的羽毛,花卉伸开柔美的身材,群树芬芳有序。最早吐艳的是满坂满垴的金黄色的油莱花,千里一片,装点生机盎然的乡村田野,美不胜收。田塍地埂,山坡小路,还有许许多多的叫不出名字的、开放在不显眼的地方的野花丛丛。
花的种类繁多,花总会惹人爱恋,因为花,生来就无缺。
我行走在春天里,很想写写这美好春天的草木花丛。看到嫩叶和花蕾,这人世间美丽的乡村。我被这如幻如梦的季节的感情所激动。
我想把诗写在家乡的春天、鄱阳湖的春天里。
每天早晨,阳光洒落在花草树叶上,晶莹而灿烂,天光湖面同样明媚艳丽,绵延不断的村庄的整齐楼房、日辉、湖上的蓝天、绿林组成的生机勃勃的鲜明的图画,永远铭刻在我的心中。
每 天 都 是 新 太 阳
每天早晨醒来,脑子里空荡荡的。努力思考今天该做些什么事情,仿佛每天都是新的太阳。那些腋下夹着教案向教室走去的老师,那些慈祥而又熟悉的脸上,频频收到来自于少年热情的问好。这样的风景,渐行渐远。
如今,我可以完全不用谈工作的事情了。
吃饭、交谈、散步、睡觉,是我的生活。
当然还可以发笑——那要是遇到开心的事情和愉快的人。
一杯茶,一本书,一个人,一片小天地。平静、稳定,我学会了知趣。我的炽烈的梦想与现在的实际不在一条跑道上。曾经的热闹已经消逝,我对它们太熟悉了,并且投入了太多的感情。那原本是我生活与心情的自然基调。匆匆忙忙,走完了工作旅程。当我静下心来试图寻找有没有留下深刻意义的事情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找到,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难道我的过去被切断了?在我周围的所有熟悉的人都迁移了,而我被遗忘了么?
过去与现在,距离显得太远了。那些热情洋溢的、微笑的脸仍然围着自己的教学楼和校园操场散步吧。我内心涌动着掺杂了忧伤的喜悦。月光下,我懂得了岁月不饶人这个自然规律。
在工作烦心的时候,我曾经多么渴望宁静的生活。喜欢这个湖岸的小村庄在月光下古色古香的味道。而今,重返到这里,乐趣染上了一层寂寞的苦涩。农民,几乎都变成了游民。钢筋水泥的楼房替换了砖瓦民房。我童年的爱恋之情飘荡起来了。许多农民赶时髦,将儿童都送往县城的学校去读书。爷爷奶奶弃耕陪读,搬家县城。
在这种境况中,我不知道怎么说怎么做。我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在这种情况下,我只有重新写字,将几乎荒废的文学创作的兴趣重新捡起。几年来,我胡编瞎折腾了二十多万字。在没有压力,没有什么奇怪的推动力的情况下。我只是不想成为"东张张、西望望,不是骂人,就是嘟囔”的惹人嫌的无聊老头。虽然,我的那些文字,还只是在自然与艺术中间飘荡,与真正的艺术距离甚远。但是,我必须给自己寻找一个合适的活下去的理由。
顺 意 自 然
在我走过的人生旅程中,像这样寂静、无聊的时候很少遇见。贫穷、痛苦、疾病、恋人的移情别恋和被凌辱的友谊……我一一承受并坚强着。我坚信幸福就在前面坡道的路口,即便险巇、如登天梯,我也坚定不移迎着风雨前行,丝毫无所畏惧。
可是我终于走到了山口,面前是一片平坦的空地。没有景色,没有热闹,只有几个拄着拐杖无可奈何云游四方的香客。山囗等待我的将是可怕的孤独。
还是走吧,不能倒下,豁出命来走。
雨停了,空气变得十分清新。初春透着凉意扑面而来,看来还要下雨。这奇怪的凉意反使我坚强起来,我迈出了坚定的步伐,我没有谴责岁月将我从勃勃年华拽到四周寂寞的嘟囔老年。
我并不着急,不急于寻找热闹的场所。我记得老子说过静之徐清。静下心来养养我这急躁的性格,清静或许是另一片天地。心里头产生这种念头,满腔的忿恨渐渐化作了一种郁悒的坚毅的顺从,渺小的人类必须接受自然规律。
我学会了逆来顺受,只有到了这生命的台阶,才知道每一个醒来的早晨都是美丽的。
自 言 自 语
我写些短文,纯粹是娱乐。因此,我无需搜索和选择写作素材。自由地、随心所欲的、信马由缰的一路走来。原则有一条,在无公害的文本中寻找美的处所与表达方式。
每个人都有将自己生命里的故事讲給别人听的冲动。
以前,认识字的人少,文盲多,能够断文识字的人被人尊崇。所以,有讲故事的人,也有听故事的人。茶余饭后,聚集在一起的人们就会推荐一人讲故事。讲故事,并不一定要求读书写字的人。有些人天生就会讲故事。在跌宕起伏的故事中,波逐浪滚,层层紧扣,悬乎又玄,错根盘节而又众水分流……这些情节在书籍中未必能够读到。有些笑话,用书面语言就没有方言口语生动、活灵活现。
现在,很少有人愿意听故事,喜欢讲故事的人也很少有市场。时代不同了,电影电视电话电脑微信……空气中弥漫着文化信息。如今普及了九年义务教育,消灭了文盲。社会发展日新月异,很难有人静下心来编织精彩的故事。当然,集中精力写作的作家就另当别论了。
然而,尽管我们现在不缺少买书的钱,有很多很多的书可以读,这是我青少年时期不敢想象的白日梦。但是,由于国民整体文化素质的提高,谁也不会迷信谁的写作水平,谁也没有闲工夫去讨论谁比谁写得好。况且仁与智就像山水,各具千秋,都是咀嚼不完的多筋骨的概念。
所以,我学会了自言自语。
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又怎么评价(或许别人连评论的兴趣都没有)。我还是选好题材,定好语调。我把每一篇短文都当作一首歌来写。题材就是歌词,语调就是韵律。我把写文章作为放飞我的情绪,天马行空。在作品中神游,在作品中陶醉,洋溢着生命的活力与生命意义。有没有别人认同,那是别人的事。我依旧活出潇洒。
就这样,我写呀写的。不赶时髦,不写应景之作,不去查阅资料书写宏篇巨著,不去搜集或编造故事,也没有波澜壮阔的史诗般的惊人之作。正因为这样,没有人在乎我的短文。仅有几位我的亲人、朋友和学生碍着情面路过点赞了。
我没有抱怨。相反,没有人在乎就自然不会听到恶意诽谤的嘈杂声,这是一件多么令人心情舒畅的事情。其实,很少有人真心实意的评论别人的作品;即便真心,还需要他人具备良好的条件。
我已经是退休了的老头,我对文学只是娱乐,只是欣赏,只是消遣。没有必要拿来装潢门面,用作敲门砖。没有必要。
当我写作时,丝毫没有为名气的欲望而写作,因为我知道自己成不了气候;因为老子和庄子的哲学思想,有些观点,我连接通的能力都没有;何况美学如何提升到一定境界,我还在门外。从黑暗中提取光明,给人以希望——这是每个作家必须具备的基本能力。我还差远了。
我很清楚,要想成为一名真正的作家,必须具备天生灵性和刻苦学习不可。一般般的东西,谁都可以整出个四言八句乐呵乐呵。腾云驾雾乐逍遥,西天取经路难走。吾宗祖训“四知堂”,天地你我明白人。将自己修炼成佛,哪是一般的如我这样的凡人能够达到的?
所有,我写作,仅仅只是消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