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家训扬新风之十六|多宝乡洞子李村：让候鸟飞（图）|民间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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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子李村清朝初期从多宝寺前李村分迁至鄱阳湖畔马影湖半岛。2016年，李春如一家自筹30余万元，新修了一幢颇为气派的“陇西世家”祖祠。大唐盛世的李氏家风，乘着“绿色”的翅膀，在生态家园飞翔。

一座岛

都昌县多宝乡仁义村委会洞子李村村民李春如被人称为“鸟痴”。1946年出生的他今年已是72岁高龄了，老人36年爱鸟护鸟的事迹被上百家媒体宣传报道，成为“新闻达人”。他头上的荣誉光环也熠熠闪光：感动九江十大人物、全市劳动模范、全省鄱湖十大卫士、全省鄱阳湖区越冬候鸟和湿地保护工作先进个人、国际斯巴鲁生态保护奖获得者……

洞子李村是在一座三面环水的小岛上。十年前，光明日报记者夏桂廉、胡晓军在一篇题为《鄱阳湖畔护鸟人》的通讯里，这样描述洞子李村进村入岛的交通状况：“车离开县城不久驶上了县级公路，半小时后，转入村级公路。那路很窄，其实就是一条人车走出的土路，坑洼不平。我们乘的车颠颠簸簸行驶，人们坐在车上要不时地抓紧扶手。随着路的延伸，我们发现两边的环境越来越好，树高林密，像是进入了一个绿色的世界。”十年的时光流转，洞子李村“绿色世界”依然，进村入岛的路变得畅通起来。都九高速上的“都昌西”收费站，离洞子李村不到2公里。随着省道S214线多宝至县城段改造工程2018年初的正式动工，都昌县城至洞子李村也就20分钟的车程了。

洞子李村居住着李春如一家，子孙三代32人，有人戏称李春如是“家长”、“村长”、“岛长”一肩挑。洞子李村在清朝中期有60多户，村庄的衰败之始颇为惨烈。清咸丰年间，鄱阳湖区太平天国石达开部纵横驰骋，民间称之“过长毛”。其时，洞子李村出了个武举人，投身曾国藩帐营。武举人在邻村的平顶山张村杀死了石达开麾下的一个陶姓小首领。石达开部追杀报复，围剿、火烧洞子李村，对年轻人更是杀无赦。村民闻讯纷纷划着甩稻穗的四方禾斛，慌不择路的向村外的鄱阳湖逃命。

禾斛漂入湖中，水渐渗入，加上岸上“长毛”乱箭纷射，洞子李村人几乎全丧。60余户的村庄只剩下10余户幸存，且都是老弱病残。李春如的曾祖父是躲在芋头垅的沟里，用牛栏杆覆盖身子，才免于此劫。剩下的村民后来因血吸虫病皆绝户了，老天赐福，独存李春如曾祖父，一代又一代繁衍生息。至李春如这一辈，本来兄弟5人，李春如的四个哥哥一个个殁于瘟疫。李春如生育4个儿子，3个女儿，如今是儿孙满堂，乐享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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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鸟

在李春如的眼里，洞子李村不仅仅是他的出生地，也是一个鸟儿的天堂，岛上一年四季都看得见鸟。夏候鸟每年立春时节从南方飞来，到8月立秋后离开。接交班似的，夏候鸟离开的时候，大批的冬季候鸟来此越冬，你来我往，岛上的林子成了两季候鸟共同的家。中国林科院鸟类环志中心的专家认定，洞子李村所在的小岛夏候鸟有11个种类、20余万只，是江南品种最全、数量最多、保护最好的夏季候鸟自然保护区。

李春如爱鸟就像爱亲人，他常说一句话，叫“鸟赶祥地，鸟通人性”。曾有一只受伤的鹭鸟在李家休养了三四个月，刚放飞的那段时间，由于受别的鸟欺负，它每天都要回家二三次，后来，它终于能融入到鸟群当中。此后，每年开春，那只鸟都是早早地到岛上来，并且来岛上的第一件事就是围着老李家老房子的屋顶转上两个圈，算是感恩来了。

随着夏候鸟的增多，岛上常有一些盗鸟贼寻踪而来。刚开始，由于缺乏护鸟意识，有些人常到岛上来偷鸟蛋，最多的一个人一天居然能偷1000多只蛋，李春如一家看了很心疼。想到失去了安全感的候鸟们，也许会远走高飞永不回来，李家决心对候鸟倍加爱护，不让任何人去干危害鹭鸟的事。

老李带着儿子们在林子里搭了个简易帐篷，一家人包括儿子媳妇轮流在林子里睡。夜里巡山的时候必须穿上及膝的雨靴，把裤脚扎紧塞进靴筒里。因为林子里潮湿闷热，时常能看到色彩斑斓的蛇和五六寸长的绿头蜈蚣。巡山的时候不能用手电筒，怕惊动熟睡的鸟儿。应急灯提在手里，只能在有老鹰来袭的时候用。平时老李一家人巡山的时候只好深一脚浅一脚，在黑漆漆的林子里摸索着前进，当然身边少不了一只忠实骁勇的狗。

2001年，李春如的小儿子李华艳和几个偷鸟贼干了一场。那天是个白天，李华艳远远地看见一条船悄悄地在湖滩边靠了岸，下来三个人，叫上都穿着特制的专门上树的鞋，鞋底上有两排密而结实的小钉子。小李喝住三人，请他们原路返回，可来者出言不逊：“这鸟蛋我们不吃还不就给你吃了，凭什么呀？”三言两语，三个人和小李扭在了一起。李华艳身板粗，年轻气盛，虽然寡不敌众，鼻子被打出了血，却也把来人打翻两个在地。小李此后发动周边村庄十多个人建立了一个防盗鹭鸟网络，情报员只要一发现可疑人员出现在鸟岛周边地区，就会立即向他打电话提供信息，晚上去他就会提高警惕。小李如今已成为老李最得力的护鸟助手，小李前往辽宁、南昌等地的野生动植物保护站进行了就业培训，曾被评为“全省爱鸟模范”。小李和哥哥平日里都在外承揽工程，赚下的钱也会贴补到老父亲的护鸟事业中来。

同在蓝天下，人鸟共家园。都昌被授予“小天鹅之乡”，有“珍禽王国”、“候鸟天堂”之称。都昌县2016年、2017年连续两年举办全国“鄱湖驿站，候鸟天堂”候鸟文化节暨鄱阳湖候鸟全国摄影大展，彰显候鸟文化品牌。天空候鸟翔飞，李春如逐梦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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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情

李春如爱鸟护鸟，注定会因了36年乃至余生的痴情，成为时代的新闻人物。他的故事在建设“生态文明”的中国、“绿色崛起”的江西、打好“生态牌”的都昌这种大背景下深情演绎。

李春如年轻时从九江卫校毕业，后来又在乡间行医多年，数十年与候鸟共家园，对鸟的生活习性了然于心，“候鸟医院”在他的生活中应运而生。先前，李春如对受伤的鸟是居家临时救治。2011年他花费13万元，买下早年下放知青遗弃的一排房子，7间270余平方米，进行简单的装修，办起了“候鸟医院”，成为全国首家民办候鸟医院。2017年6月，他在县民政部门进行了登记，“鄱阳湖候鸟都昌救治医院”名正言顺地叫响了。候鸟医院像模像样地设置了手术室、抢救室、重症监护室、病房。李春如成为医院值守医生，同时他还聘请了县医院的骨伤科主任担任医术顾问，组织了一支当地医生参加的志愿者医护候鸟的队伍。李春如给鸟看病时，穿上白大褂，填写病历，俨然就是一名“治病救鸟”的医者。他发觉候鸟在病情特征上很多与人相通之处，鸟无语，李春如便观鸟相、察鸟情、诊鸟症，力求达到最佳救治效果。粗略统计，他36年来救治候鸟1.4万余只。常见的鸟症有两类，一是受外伤。伤势重的要动外科手术，每年李春如要为10余只候鸟施行截肢术。二是遇中毒。候鸟啄食田间洒了农药的食料，或是误吞塑料袋致病。李春如的治鸟医术远近闻名，湖北、安徽等地都有人送来得病的珍禽让李春如诊治。三年前，永修县吴城候鸟保护站发现一只一级保护动物东方白鹳受伤，吴城站请来了农大教授来到现场，似觉无术。站里的同事想到了都昌的李春如，把他请到吴城。李春如只见那只体重本来在10公斤左右的东方白鹳，瘦成了不到3公斤，且闭着眼，脚发抖，奄奄一息。老李掰开鸟嘴，一股恶臭袭来。李春如问了发病症状后，诊断此鸟为腹泻、脱水导致水电解质紊乱，出现酸中毒。李春如对症下药，输液三天后，东方白鹳神奇地精神起来。

李春如喜欢吟诗作对，兼着多宝乡诗词分会的会长。当他的故事用诗的语言去讲述，便显得格外的动人了。媒体记者引用李春如最多的“鸟诗”，一首是：“山上结草庐，枝头鸟语酥。窗前望明月，枕边一卷书。”另一首是：“春风和畅鹭衔巢，夏日荷花鸟歌谣。秋凉菊意闻雁语，冬寒雪飘鹤舒腰。”2015年，李春如救治的一只“小白”在放飞后，年年听从李春如呼唤的心，飞到马影湖来感恩李春如。思念“小白”时，李春如如泣如诉：“空中飞影袖上泪，寄到北地万余里。小白还在耳东西，思君无了时。”“从别时，忆相逢，夜夜梦见与君同。”重逢“小白”时，李春如喜极而泣：“思绵绵，意绵绵，思意绵绵总万千，人情鹤情景相连。马影边、射山边，金秋相逢起暮烟，拥抱诉离别，泪洒鄱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