鄱阳湖候鸟的乐园
看鄱阳湖候鸟,很多人想到吴城,我也曾经一度动过到吴城看候鸟的念头,但终究因事耽搁没有成行。
近几年,常听从家乡来的父老讲家里来了很多候鸟,起初没有在意,听多了,便动了专程去看一看的想法。我估摸着候鸟已经来了,选了一个星期六,驱车回家看候鸟。
在鄱阳湖北岸方圆几十里的地方,好山好水好林多的是,候鸟便便只选中都昌县苏山乡雷山村委会达家咀自然村的背后山安家,着实让人觉得神奇。
村委会的主任龙水正是达家咀人,龙水听说我回家看候鸟,早早在村口等候。
达家咀老屋场已很少有人居住,九八年一场特大洪水把大部分砖瓦房淹倒了。村里人享受了国家移民搬迁政策,搬到一里之外的高处安居下来。
一晃十多年,这里的断垣残壁上已爬上了又粗又密的青藤。村四周稀疏的糖丁树开满了密密麻麻的白花,如霜如雪,如吟如泣,在这清明时节,显得有几分凄婉苍凉,仿佛在祭奠一个消逝的渔村。
达家咀的背后山象一个母亲的怀抱,紧紧环抱着老屋场,山上树高林密。渔村的背后山是孕育渔村风水和兴旺的宝地,渔村人从不轻易砍伐一棵树木,甚至折下一根枝丫,因为渔村人认为那将给他们带来不幸。背后山上的树林如果能引来百鸟投林,那将预示着渔村人丁兴旺、人才辈出,渔村人呵护背后山就象呵护自己的家一样。
达家咀的背后山已经苍老了,暖融融的阳光带着春天的种子也只能在光秃秃的枝杈里播撒出一簇簇嫩黄的树叶,再也难见到枝繁叶茂,这恰恰为观候鸟提供了方便。
远远望去,嫩黄的林梢站立了无数胖墩墩的“小鸟”,仰望着睛空,神闲气定。偶尔有一两只伸长脖子,舒展双翅,在月形树林上盘旋,这时才能发现“小鸟”是如此的大。一位戴着太阳帽的长者,架起照相机,拉开长镜头,聚精会神地拍照,龙水告诉我,他来了好几天,天天如此。我没有打扰他,直接钻进了树林。
树林里是空旷的,地上是枯叶,枯叶上洒满了白色的鸟粪。头顶上是百鸟鸣唱,仰面往上看,一棵棵树如伞盖,密密的枝条上有无数用枯枝搭起的鸟窝,苍鹭成双成对地蹲在鸟巢里,默默地守候。
我问龙水,你数过,林里有多少鸟窝,有多少鸟?他笑着说,他让在学堂读书的崽俚数过,有三百好几十个鸟窝,一个鸟窝有雌雄一对,大概有六七百候鸟儿,加上其它种类的鸟,有千余只吧。我又问,有多少种类的候鸟?他憨笑着说,这阵子主要有苍鹭、白鹭、夜鹭,水鸭就更多了。还会陆续地来,多的时候有几十种,有时还能看到白鹤、天鹅、大雁。
突然,头顶上一声雄浑苍劲的鸣叫,震动了整个树林,我举目望去,一只苍鹭正在振翅欲飞,那叫声在林子里回荡,让我每根神经都兴奋起来。这些年,我久居城里,感觉如冬眠一样昏睡,对万事万物没有丁点感动,这一声鸣叫如一声春雷,让我的触觉开始苏醒,我仿佛才感受到斑驳的阳光洒在我身上,明媚的春天洒在我身上,百鸟欢歌洒在我身上,我情不自禁、声嘶力竭地回应着大自然的亲近,哟呵呵......
我问龙水,候鸟为什么只在你们家的后山做窝?龙水自信地说,当然有很多理由。我们这里近水,门前就是鄱阳湖,鸟儿有吃不完的鱼,鱼儿游过来,鸟儿一叼一个准,为了让鸟儿有更充足的食物,我们村把附近几口塘全养上了鱼,半斤多重的鱼,鸟儿一口都能吞下去。我们这后山树好,树种多,有杉树、苦楝树、松树、樟树,还有竹林,都是候鸟喜欢的,这些树枝杈多,好做窝。老林里的树有的渐渐枯死,我们又在四周种了很多樟树。候鸟是立春来,立秋走,我们在立春前会组织村里人捡拾细树枝,斩成长短差不多的枝条,散落在树林四周,好让鸟儿拾去做窝。我摇摇头,笑着说,这样的树林别处也会有,这样的热心人别处同样会有呀!龙水显得不服气,也显得神秘起来,我们背后山有灵气!第一个鸟窝是做在一棵两人才能合抱的古松树上的,那树有几百年,一定有灵气。那树前些年枯死了,砍伐时我们万分舍不得,我们没有卖它,放在祖厅里供着。我还告诉你一件事,十年前,也就是我们刚搬迁不久,林子开始有候鸟做窝,湖北佬就是精,“天上的九头鸟,地上的湖北佬”一点不错,晚上经常到树林里捞鸟窝,鸟蛋、雏鸟一点不剩,我们发现后,知道候鸟蛋、雏鸟值钱,就把他们赶走了,从此我们每晚派四人轮流看守,这样林里的鸟窝才渐渐多了起来。隔壁村里的树林也曾有候鸟做窝,他们天天捞鸟窝,候鸟便不再去了,候鸟也是有灵性的。六房村的树林现在也做了二个鸟窝,我叮嘱他们的村长,千万要看护好。候鸟一年繁殖二次,捞鸟蛋要捞,捞了还会下,但得让鸟儿有蛋孵化,更不能捞雏鸟。现在我们林子里的候鸟都是在这林子里出生的,它们只认这个家!
我开始认同龙水的说法,人是不能起贪念的,鸟儿是有灵性的,自然是有灵性的,只有人的灵性与之相通,人与自然才能和谐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