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和大姐视频，大姐说哥上午和妈打电话，妈的声音不对，可能是病了。我马上和妈打电话，她说喉咙痛，耳朵也痛，还有点发烧，已经在医院办理了住院手续，明天检查。我说今天过去看她，她说不要，反正是医生治，省的我跑来跑去。
上午十点左右接到哥的电话，问我忙不忙，我说不忙。哥说不忙就回家看下老娘，我说我本来也准备去，今天不去的话明天肯定去。哥说他跟妈打电话的时候，小叔接过电话说妈一个人在家好可怜，叫哥把妈接到广东去……。哥让我立即过去，妈在医院打点滴。我挂了电话就动身，到了新镇打电话问妈的具体位置，十点四十几分就到了新镇医院住院部大门口。
我一下车，妈就喊，我在这里。妈坐在一楼正对大门的房间椅子上打点滴，房间里还有两位年纪更大的阿姨也在打点滴，一位由女儿陪着，一位由孙子陪着，只有妈是一个人。我在妈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问妈情况怎么样，是否好点。妈说烧退了，但喉咙还很痛，吃东西难以下咽。我问妈是否做了检查，妈说做了。这时妈的主管医生来了，一个九零后曹姓小伙子。知道我是家属，小曹带我到他的办公室，给我看了妈的检查报告。小曹说，就检查的情况看，妈的炎症比较严重，可能要吊三天针才能有明显效果。另外，妈血压很正常，但血糖有点偏高，七点七，比正常值高一点。下次再做个检查，如果排除其他因素依然偏高的话，以后在饮食方面要适当控制。妈一直有胆囊结石，我又向小曹了解妈这方面的情况。小曹说，胆囊结石比较大，但对身体影响不大，像妈这么大年纪，一般也不建议做手术。
了解了大概的情况，我又回到妈旁边坐下。同室的阿姨问妈我是谁，在哪里做事……。妈一一回答，又给我介绍她们是谁。我也和她们聊起了天。聊到妈一个人在家时，我说我妈性子倔，让她到哥姐家或我家她都不愿意，说没有一个人好。要说我哥姐家在广东，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通，生活多有不便，还说的过去。我在县城，小区里周溪人多的很，不存在语言障碍，而且她和我老婆一起生活了十多年，性格也合得来，有感情。但她宁愿一个人在乡下住，偶尔去一次县城，最多住两天，有时当天就走。她不愿意跟我们在一起，我们拿她也没有办法，总不能强迫她。由孙子陪护的阿姨说，她六个子女五个在南昌，她也不愿意去南昌，没有家里好。聊到我爸时，陪护大姐说我妈刚开始一直在哭，说我爸扔下她一个人在世上受苦。我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楚。我身旁的妈聊起天来可是笑靥如花，不是看护大姐提起我还真没有觉察到。怪不得每次回家，香几上都有那么多整支燃完的香烟，那是妈点给爸抽的。老妈曾经说过，我爸走了，我们难过是一时，她却是永久失去了一个伴。妈对爸的思念并没有随时光的流逝而减少，背地里不知流下过多少眼泪……
看看到了十一点多，妈催我回县城吃饭，叫我自己去家里把刚刚小叔拿来的鱼带到县里去。妈还有两个小瓶没吊，我怎么好意思走。我知道妈是担心我饿，我说不饿，还没到吃饭的点，等她吊完针再走。她催了三四次后，也就不再说什么了。由女儿陪护的年纪最大的阿姨先吊完，十一点四十左右她儿子骑摩托车把她们接走了。妈虽然比由孙子陪护的阿姨吊的晚，但由于妈比她年轻几岁，药水走的快。十二点过几分妈也吊完了，那个阿姨还有一瓶没有开始吊，估计要到一两点才能吊完。妈和她互相说了些客气话，我们回家了。
锅里剩下一些早上的稀粥，已经冷了。我说热一下，一起吃。妈说还剩下一碗米粉，让我吃米粉，等下她吃稀粥。妈忙前忙后，不一会儿，米粉已经热好，加了一个煎蛋。妈叫我自己盛，她在那帮我把鱼切好装袋。我把米粉盛起来，问妈是否要洗锅再热稀粥。妈说医生叫她吃冷粥。我说从来没听说过医生叫病人吃冷东西的，如果不用洗的话，那就直接热了。妈说行。一小碗粥还没喝完，妈说吃不下，喉咙好痛，吞的眼泪都出来了。我说要不晚点再看看，如果好点就再吃点。妈说好。一点了，我要回县城了，嘱咐妈多休息。妈让我放心，说会照顾自己的。
回到县城，老婆责怪我没买东西看妈。我说买了妈也吃不下啊。哥姐定期给妈寄钱，物质上妈应该是不困难，就是一个人在乡下太孤单。她嘴里叫我们不要去看她，那是她舍不得我们花钱。但每当我们在身边，她心里高兴，做事都有劲。像今天，本来应该是我照顾她，但她舍不得我动手，反倒是她照顾我。老婆不再说什么了。
世上很多事说不清，妈有条件随儿女一起住，但她却选择一个人独处，一方面是故土难离，一方面是爸离开还没满三年，她要依古礼按时祭祀，但我觉得更主要的原因是她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和我们在一起，生活条件是好一些，但总没有她一个人在家里随意。待在我们封闭的家里，不如她在乡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和左邻右舍唠唠家常开心，毕竟我们不能整天陪着她。
有时想，世上很多事不公平，父母辛苦供我们读书，我们进城了，他们却仍留在农村，儿女不在身边，没有人照顾。反倒不如做手艺的家庭，至少孙子辈“朝在园中暮在家”。老人家不怕闹，就怕闲。闹点可以发牢骚，但心里舒坦。有心事无处倾诉，更难受。有时想，世上很多事又是公平的，有所得必有所失。妈得到了“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快乐，她吃苦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儿女们到城市去过舒服的生活。哥姐远在千里之外，客观条件所限，不能常回家。我在县城，离家只有三十公里。妈不来县城，我就应该常去乡下看她，不能让母亲再失去了快乐。
2017年9月15日
赣公网安备 36042802000101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