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的时节,天空总是缀着些湿意,淌洋在微风拂过的地方,又似乎是那么的容易让人泛了满心思怡了。正像我此阶段的心境,既溢于生活的无聊平静,只罢宣于读书时的自我迷恋。乃拜读《红楼梦》,读毕前十几回,个中意味虽不知其一二成,然出于情堪绚烂般的爱恋之心,亦倾心仰慕书中某个女子来了。她既不是如这“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般的林黛玉,亦非那“品格端方,容貌美丽”;“罕言寡语,人谓装愚;随分从时,自云守拙。”样的薛宝钗。她即是金陵十二钗之一,妩媚有似宝钗,袅娜如黛玉,乳名唤作可儿的秦可卿。
我恋秦可卿,犹如会意那梦境般的邂逅,使人回味无穷。她映入我之眼帘是在第五回‘游幻境指迷十二钗 饮仙醪曲演红楼梦’里头,于她,书中所述的第一个评价出自贾母:贾母素知秦氏是个极妥当的人 , 生的袅娜纤巧,行事又温柔和平,乃重孙媳中第一个得意之人,见他去安置宝玉,自是安稳的。这样的初次‘相见 ’,其便给我留下了十二分的好印象。遂知其后,宝玉梦游太虚境,得警幻仙子教得云雨之事,此梦中的情人便是唤作可卿的仙子。想来,贾宝玉的第一个梦中情人应是这可卿儿了。这番梦中云雨之情,着实令在下倾羡,亦让我想起另一件幻境情缘来,天龙八部里,小和尚虚竹被天山童姥挟持于黑暗冰窖里,在神智不很清醒的情形里与梦姑享用了云雨之欢。而这与贾宝玉不同的是,那时的虚竹却是大吃一惊,颤声道:“你……你……你可是‘梦姑’么?这可想死我了。”我想,对于我来讲,后者的情形终归既非可意会亦难动辄之事呢。而像宝玉那样的精神爱恋之事尤其女主角是那等袅娜纤巧、温柔贤惠的可儿,吾辈所向矣!
我恋秦可卿,亦出于平常男子对于诸如红颜柔弱、情悲意切般女子的怜悯之心。《红楼梦》薄命司的画册里头一画这样说道‘一座高楼,上有一美人悬梁自缢’,其判曰‘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此所谓者便是秦可卿了。在我的想象当中,那是个阳光明媚的春季,枝头上柳絮绵绵,秦家有女初长成,出落的是亭亭玉立、清秀纤巧,迎着春风微笑,洁白的脸颊泛着动人的红晕。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时年十六、七岁的秦可卿亦随了这样的习俗。嫁入宁王府,与那贾珍之子贾蓉为妻。按说嫁入宁王府这样的豪门,享受那’贾不假,白玉为堂金做马’般的富贵荣华,金食良堂、锦衣玉帛,殷实生活,淡淡而过。然正如前诗云曰,这秦可卿生来便是那等袅娜纤巧,性格风流之人,怎叫她如何不引诱出许多祸端来呢!更何况其夫贾蓉又是何等纨绔下作、荒淫无耻之辈。此样的女子要与我为妻,百分怜爱还来不及,何处还有那弃妻于旁,在外拈花惹草之意啊!想那贾蓉自己倒这边厢与婶子王熙凤暧昧连连,那边厢又跟自己的姨娘尤二姐不干不净。这等卑劣下流、丧失伦仁的男人又何配做美丽贤淑善良可怜的秦可卿的丈夫呢?嫁入这样的家庭,注定了可卿的悲惨命运,果然,有其子,便知其父。贾蓉那卑鄙下流无耻比他不相上下的爹贾珍对自己的媳妇是百般威逼和诱淫。想那柔弱女子秦可卿在那中封建枷锁的压迫下,为了生存下去,又有何能力去做那无用的反抗呢!正如【红楼梦曲】中【好事终】所云‘画梁春尽落香尘。擅风情,秉月貌,便是败家的根本。箕裘颓堕皆荣玉,家事消亡首罪宁。宿孽总因情!’。最后孽情败露,于我心中那袅娜纤巧、冰清玉洁、宛若仙子般女子秦可卿悬梁自缢了,香消玉殒,吾为之动容,岂有不恋之理啊!
我恋秦可卿,动容于她那昙花一现的美丽,稍瞬即逝的凄艳,好似美妙梦境的存在。《红楼梦》一书中,她出现的次数和时间都是那么的少而短暂。书中第五回是了她引宝玉到她房中安歇,即我上文所写的成为贾宝玉梦中情人那出,以及后来写到她病卧榻上消得人憔悴,让我生怜!此外,她还做了一件看似飘渺虚无却让我动容的事情。书中写到,秦可卿在临死前于王熙凤梦中托咐一件未了之“心愿”。即从人生无常、事物变迁的荣枯哲理,讲到要如何才可以为贾府保持”退路”的具体治家方略。所谓‘鸟之将亡,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卿活着的时候受尽欺辱和折磨,死时却没有寻常女人那般的幽怨凄厉,而是选择了托梦给生前亦是破坏自己家庭的王熙凤,不可不讲这是她留给人的角色魅力吧!虽然短暂即逝,虽然只是存于虚幻的梦中,但在我心里,她便像那黑夜的深空划过的绚烂多姿的流星雨,留下怦然心动后许久挥之不去的情意......
我恋秦可卿,犹如那阳春小雨后淡淡的清新;亦似那酷暑烈照下火辣的浓烈;......。我恋秦可卿,呜呼,微斯人,吾谁以爱!
书于卧床品读《红楼梦》睡之醒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