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德群。
然而 ,她并不合群。
西式的帽子,无论冬夏,从不摘下 ;中式的布鞋,无论春秋,都不见她换新。
女人的长相,男人的头发;女人的个子,男人的身材。
厚实的嘴唇有些性感,圆睁的眼睛有些兴奋。
她更不“道德”。
她会随口向窗外吐痰,她会让吃剩的包子呆在办公室4、5天,她还会用公用的手巾擦皮鞋,她更会在办公室里拿着扫把跟男同事干仗,她还会在教室里和男学生指着鼻子对骂。
她是一位光荣的人民教师,然而却不受“人民”的欢迎!
课堂上学生完不成作业,她会用课本敲学生的脑袋;女生在桌子底下照镜子,她会让女生在教室里当众把镜子摔碎。
有谁缺教作业,她会追到学生家里讨要;45分钟的课堂,她总要上到下节课老师站在门口。学生提出严重抗议,她却痴心不改。
有一回,一位比她还要“顽固”的学生小强,连续三次缺交作业,她竟然把他赶出了教室,并把他书丢到了外面的垃圾桶里。家长求 绕无果,找校长说情,她也不卖面子。后来家长实在没有法子,就采用半夜敲门、夜半电话的损招,因为她本来就睡眠不好,怕影响上课,她才勉强同意小强旁听。
这样一个“极端”的人,恋爱注定是要失败的!
每当人们说起婚姻爱情,她总会自嘲地说:自己也经历了三次恋爱。第一个男人,一支烟;第二个男人,一杯茶;第三人男人,一张报纸!三个男人加起来不一小时!
但,后来我才知道,让她决计离开都昌的原因,是一个当时只有三岁的女孩。
知道小女孩的身世,是5年后我们在北京的一次重逢。
5年前,德群以优异的成绩考起了北京一所高校的硕士研究生。后又以优异的成绩被北京一所国有银行录用。
然而,5年的大都市的生活,已经磨砺了她的个性。
依然是短发,却有些凌乱;依然是笑脸,却有些疲惫;依然是兴奋,却有些犹豫。
在皇城根下,她跟我讲述着京城的往事,也告诉我了小女孩的故事。
小女孩叫娟子。今年8岁了。她的母亲是德群的闺蜜。闺蜜的丈夫为了别的女人殉情,她却为了丈夫跳了崖。是德群帮着收的尸。想着娟子被送到孤儿院的情景,德群才决计收养她。
德群一边讲着故事,一边捡拾着飘落的枫叶,平静的脸上更多的是从容。
可是,我在攒动的人群里,好久才让京味的叫卖唤醒。
跟着德群的快乐的脚步,看着她坚定的表情,潮湿的眼里露出了激动的泪花,一份敬意油然而生!
这又让我想起了德群离开都昌时,学生排队跟她道别的情景。
我忽然明白了,不受“人民”欢迎的人民教师,魅力所在!
离开北京的前一晚上,德群冒雨来宾馆道别。
望着她有些佝偻的背影,忽然我想起了她对自己的承诺:40岁之前一定要把自己嫁出去!
我在心里默默地为她祝福!
远方的校园很模糊,但飘扬的红旗却很鲜艳,水木年华的《在他乡》更是格外响亮!
“ 那年你踏上暮色他乡,你以为那里有你的理想,你看看周围陌生目光,清晨醒来却没人在身旁。。。。。你看看那些冷漠目光,不知道这条路还有多长。。。。。”
德群,你在他乡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