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席梦思上只有苇一个躺着。
帆又出去了,苇知道帆是到郊外另一个女人那里去了。苇在帆面前总是装作不知道,因为帆会同样对她好,一如从前。苇在一本杂志上知道这叫做“喜新不厌旧”,可采取怎样的对策,苇就不记得了。那时帆还没有“新”,苇就没在意仔细读那篇文章了。
帆下午又给苇买了一件红裙子,苇试穿时,帆对苇又是搂又是亲的,直说苇越来越成熟越来越漂亮。苇好感动好兴奋。
苇又看件挂在衣架上的红裙子,苇不记得这是第几次看那件红裙子了。她觉得今夜有点怪怪的。她就熄了灯,安慰自己,睡吧,别想了。
整个世界开始变得漆黑而空旷,苇听到外面风吹动晾衣的迭迭声,还有那截钢管发出的唿唿声。苇感到一种不祥的预兆。苇知道今夜12点有台风登陆。这座海滨城市常受到台风的袭击,苇早已习以为常,可今夜的情形是苇从未有过的。苇习惯地伸出一只手一条腿,连同一侧身子往外翻过去,那里曾经有个坚实的依靠。可苇扑了空,是梦中失足掉进万丈深渊的感觉。苇猛然坐起来,口里不住念叨,帆、帆。
苇开亮灯,穿起红裙子,在楼道底推出自行车,她决定去找帆。
红裙子开始在风中鼓起来,飘成一朵硕大的花瓣;自行车像醉汉一样颠来倒去地前行。
路上没有一个行人。黑沉沉的天幕下,只有风的声音。尽管台风还没到来,可这先起的风和雨也足够制造一种凄凉的氛围。苇开始有点后悔。苇想,我也许犯不着这样去找他。帆是爱我的,要不他不会给我买如此漂亮的红裙子。我这样去找他,要是他从此不再对我好呢?苇的脑海变得一片空白。她就只机械地骑着自行车,缓缓地前行。
风越来越大,雨也渐渐地淋湿了她的红裙子。快到那座桥时,有一口风吹来,自行车猛歪了一下,差点将她摔倒。帆是否想到在这片黑暗中、在这狂风暴雨下,还有一个可怜的苇呢?苇不知道。狂风夹着暴雨,一阵紧逼一阵,猛兽一般要呑噬她瘦小的身躯。到桥中间时,她终于支持不住,她想下车步行前进。当她刚跨下一条腿时,一口风突然把她卷了起来。
那件红裙子就裹着成熟而漂亮的苇,随着一声凄厉的惊叫,坠入了波涛滚滚的河里。
桥那头的小屋里。
女人轻拍了一下身旁的帆,说,我好象听到一声吓人的惊叫。
帆说,我也象也听到,象在梦中。帆看一下表,说,台风来了,这屋子该没危险吧?
女人侧起耳朵:台风发出阵阵吼声从河上袭来,撞击着屋子使屋子剧烈地震动,屋顶也有一种异常的响声。女人穿起像苇一样的崭新的红裙子,拉着帆的手,说,快出去,有危险!
帆不急,从容地穿好衣服,极潇洒地拥女人入怀,说,走吧。
俩人未走动,屋子就倒了。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9-7-27 16:25:45编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