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我的脑海里常常冒出这么一个念头：“依我目前的状况，到底是生活在城市还是生活在乡村呢？”这个想法一直以来，长期困扰着我，让我找不到答案，陷入深深困惑之中。
其实，说长不长说短也并不短，我生活在这鄱湖边小城里的时日已是近二十年了。我刚进城的时候，内心总是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其间，每次的回老家甚或是遇到昔日的朋友、同事们时，他们都会用充满羡慕的神情对我说：“你进城了，真好!”于是，我便自内心里隐隐有一种自豪的感觉产生出来，说不清那是一种幸福还是一种虚伪的满足。
可是，虽说我在这小城生活了这么些年，事实上，倒真是没有多少生活在城市的感觉。你看：马路上没有巴士，街道上没有TAXI，夜里的路灯还总是时不时的才会亮起来。稍微让人动心的一道风景就是那大街上乱停乱放，横冲直闯，敞着雨蓬的人力蹬士，在稠密些的人行处，刹把击打得车架山响，有一种唯我独尊的豪气。每当有区间班车停在路边，便常常被人力蹬士包围其间，并时不时的有因争客而引发的吵闹和肢体战争的发生。你说，在这样的怀境下你能找得到城市的感觉么？这是否是从一个侧面体现出来的一种城市文明呢？我不知道。
虽然近些年随着城市建设的前进步伐，移民安居工程的逐步落实，小城澎涨起来了，小城的人口密度大了。它的模样也发生了日新月异的变化：公交车跑起来了，出租车在城里的各个里弄街口蹿进蹿出，极具繁忙之象。文化广场歌舞曼妙，人们个个神彩飞扬。主要的街口路头树起了红绿灯，还配备了电子警察。于是近几年来，当我每次从外地出差回到小城来，便再没有了以往那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情愫，似乎真正感觉到小城有了一丝丝城市的味道。隐隐的在心中便埋藏下了一份美好和骄傲！终于感觉到自己是完完全全地成为了一个城里人了。
可是后来，我找到的属于城里人的感觉被现实击打得粉碎了。走在小城里的大街上，随处可见围城高垒。专门的棋牌室就不用去说了，许多的房前檐下，铺前店边亦是骰声碌碌，幺喝绵绵。一群群的人聚集在一起围成了一团。当你开着车子走在街道上，你便不得急死才怪。红绿灯只能是专门为车子而设置，于人来说，可起不到半点作用，没有一丝一毫的约束力。正因为这样，小城里的交通事故是频频发生。车碾了人不是新闻，人把车轧坏了才是真正的新闻。现在的情形较之从前是翻了个个：只有车给人让道。以人为本嘛，人的个体当然高于一切，孰不知开车的他也是个人咯？
记得有一次我开着车子在老菜场的拐角处转弯出来，这里本就很狭窄，人又多不易通行。哪承想有个靓女斜着身子，一手叉腰站在路当中打手机，我赶紧鸣笛示意，请她让道。没想到她竟充耳不闻专心打她的电话，我也心生暗气，便按住喇叭不放，让它叫个不停。没料到那靓女竟冲我嚷开了，说我吵着她了，影响了她打电话。我又好气又好笑地回了她这么几句，我说：“妹呀，对不起了。这路我也是交了交通建设附加费的啰，我也可以走的唦。如果你是给相好的打电话也该是在没人的地方去说悄悄话的，不能占道经营哟，你说是么？”一番话语之后，靓女让到了道边我走了出去。
还有一次，我听一位在交警部门负责事故处理工作的同学告诉我说：“有一名司机，经过一事故的发生地，肇事车辆已逃逸，伤者大概五十余岁的年纪，伤势堪忧。这位司机可是个好人，便停下车来主动把伤者扶上车送到了医院救治。按说这一家人当好好感谢这位司机吧？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位司机从此惹上了一身的麻烦。伤者家人找不到肇事司机却缠上了他不放，把他搞得头痛不迭，大呼好人难做，真是好人难做！
我常常在想，以前人们之间那种朴素的情感现在都到哪里去了？是不是被人遗忘了?在我面前树了个大大的问好。
去年冬天，因了母亲的缘故在老家住了一段时间。由于长久地没有回来住过，老屋里是空空如也，要用的家什都得重新置办。这时候，便有乡亲们劝我说不要添置了，你又不在这里长住，如果少了什么，大家伙帮你凑凑拿来用一下不就行了？还省得浪费。白天、晚上的有乡亲们来看望母亲，在家里坐坐。并不断的嘱咐我说，如果有什么事要帮忙的话，尽管言语一声就行了。这是一份多么朴实的情感，没有做作，没有娇饰，是那么的自然和美、透着亲切。它时时感动着我，让我幌惚一下子就回到了过去的时光。
记得当年无论是去洲头上打草还是田里春插和双抢，乡亲们总是老早的就互相联络，以便相互搭把援手渡过难关。这时候的人们无需多用语言来表达，冲你点个头，冲你笑一笑，便全都明白了彼此间的心事。这与住在居民楼里的感觉是绝然不同的两回事呢。住在了乡下，我似乎又找回了那份失落了的情感。
只是，当我今天坐在叫做怡然斋的书房里的时候，看着手中的笔，我的心情是怎么也怡然不起来了。我觉得我一直以来既不是生活在城市，也没有生活在乡村。我是游走在城市与乡村之间的夹缝里，既闻不到城市的浪漫气息也嗅不到乡村的清纯味道。
我一路徘徊、游走在城市与乡村之间的路上。
二00九年五月三十日走笔怡然轩中
赣公网安备 36042802000101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