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有听过,也没有见过一个男人露出如此撕心裂肺哭泣的疯狂模样。悲天悯人的
写作者总是会为某件事加上自己的想法,比如说现在,我还是情愿的认为那是来水在反抗着不公的命运。
来水的
母亲逝去已经有三年多了,母亲的离去固然悲痛,更悲痛的是来水的母亲撇下来水独自离去。
三年里,我每每回来都见他消瘦几分,苍老几分。一碗米粥就是他的一顿饭,往往还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他需要人们的施舍,我觉得。
在街上,店铺里的老板有时也会善良的给他一个馒头,给他几包饼干;麻将馆里有人赢了钱,也会吃红给他一点,有时几十上百块,有时两三块;饭点他来到我家时,爸爸停下手里的酒杯,夹给他一些肉食。我是最怕在路上碰着他,看着他的眼神,还有乞讨的模样,我总会情不自禁的挑出一两包刚买的,便宜的零食。
几个年幼无知的小孩,和当年的我们一样,冬夏天少不了以来水为乐,比起我们,他们犹有过之。今天他们成功的引起了来水的愤怒,成功的让来水陪他们玩“老鹰抓小鸡”、“捉迷藏”、“找东西”的游戏。
一身肮脏、破烂不堪的衣服,几只他用来装自己粪便的洋瓷碗,再加上一块他用来“自娱自乐”的木板——这是他全部的财产,他的生命。
前几天那几个调皮的孩子把他的洋瓷碗扔在了河边上,那时他的嘶叫声如现在这般一样。料想这次应该又是那几个无知的孩子把他的木板藏了起来,因为我听到他在外面大叫:“放在哪里的喽?”,“我要板嘿!”
他只能以这两句听起愤怒,实则无助的大喊来找回自己的财产。
正常人很难懂得精神病人、傻子的
世界。那块木板我见过,是他用来“自娱自乐”的玩具。每到傍晚,他会坐在自己家的墙壁旁,或者靠在我家的墙壁上,双手紧握着那块木板,死命的拍着自己的额头,嘴里还嘟囔着:“痛不!痛不!”
吃过午饭,我本来是躺在床上午睡的,听着来水的声音,我怎么也睡不着。
有人说那块木板被扔在了河边上,来水听着满心欢喜地去找,却是哭着回来的;有人说那块木板被那几个
小孩子放在了祠堂里,可是我怎么也找不到;还有人说那块木板被小孩子们扔到了河里面……他的哭喊,他的嘶吼,他的悲鸣是比前一刻更让人同情,但也仅仅是同情。谁来为这件事负责呢?那几个孩子吗?不,我认为该负
责任的是我们。
命运确实是不公的,但我们自身太过渺小,反抗不了命运,我仅想以苍白无力的文字来记录心里的感受。
现在大概所有的人都呆在家里了,如我这般。窗外来水还在找寻着自己的木板,像个困在笼子里即将失去生命的野兽,嘶鸣着:“放在哪里的喽?”“我要嘿!”不知道这个不平静的白天,该以怎样平静的方式结束。
8月20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