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的心-后记（4）|鄱湖文苑 - 都昌在线，都昌人自己的网上社区

徐埠河晓风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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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家: 徐埠镇

只看楼主倒序阅读使用道具楼主发表于: 2014-06-22

（四）

    虽然表哥的遭遇是个别的，但时代造成的群体性悲欢离合却是普遍的。当年我在景德镇外公家过暑假的时候，住在戴家弄的姑奶奶经常派小表叔接我到她家吃饭，而且去了就留下来玩一整天。镇上的姑奶奶是我曾祖父母的长女，老俩口非常疼爱，过年的时候，家里有一点好吃的，要留到景德镇的长女回来吃。实际上现在看来当年是不会有什么好东西的。
    我在姑奶奶家的时候感觉她们家过的还不错，虽然生活没有外祖父家好，但和老家农村比有天壤之别。姑奶奶的孩子比较多，听说老大下乡去了景德镇的远郊，老二有工作，这俩位表叔我没有见过。接我的小表叔当年大约16,7岁，我的印象中长得非常英俊。还有一位表叔精神有些问题，当年我似乎没有发现，只是觉得长的与别人不太一样，脖子后面有一个大肉瘤。后来听父母说这位表叔犯病的时候，自己的母亲都不认识，严重的时候甚至动手揍我的姑奶奶。这件事应该是姑奶奶家最大的心病，但在1976年的暑假只是有些征兆。由于姑爷爷是瓷器厂的老工人，工资应该不错，因此整个家庭生活还可以。
    33年后的2009年我再见到了姑奶奶，“五一”劳动节的时候，我一家三口，带着母亲去婺源玩，回来在景德镇的叔叔家住了一个晚上，婶婶领着妈妈和我去看姑奶奶，老人家当年80多了，卧病在床，看到我们来了，非要照看她的孙女帮她起来。妈妈和姑奶奶说着话，姑奶奶也随口客气地招呼我们坐，要留我们吃饭，但我发现姑奶奶实际上已经不认识我们了，只是提到父亲的名字，老人家似乎有些反应。我猜想大概与父亲是姑奶奶最疼爱的娘家侄子，而且父亲差不多每年都去看望她有关。
    我是时隔33年后再去景德镇的，姑奶奶住的还是当年的老房子，但完全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外祖父当年居住的地方同样面目全非，无迹可寻。整个景德镇给我留下的印象是发展不大，保护不力，曾经的四大古镇之一，烧瓷的薪火兴旺了1000年的地方，呈现出一种历史的时空的断裂。
    33年间姑奶奶家的情况，我断断续续听父亲讲过，大致是越过越不景气。姑奶奶晚年的时候还在街边摆地摊，卖些大蒜、生姜之类的菜，挣点小钱，补贴家用。随行的婶婶也告诉我，景德镇曾经的老居民生活非常艰苦，买菜要等到傍晚菜市场快收摊的时候，买些降价的便宜菜。早上买新鲜菜的基本上是来自农村的打工者，当初很辛苦，后来都不错，最后在城里定居下来的新居民。
    1976年带我第一次踏上景德镇的叔叔是最早来景德镇的拓荒者。当时还没有“打工”、“盲流”的说法，没有城市户口，但在城里讨生活的农村人统统是“黑户”。经常派出所要到各处检查，如果发现“黑户”是要被遣送会原籍的。因此碰到检查的风声一紧，叔叔就到外祖父等乡亲熟人家到处躲避，风声一过，该干嘛还干嘛。叔叔是在建筑公司做小工，当年房子建得不多，但防空洞等修得很多。叔叔还带我去他干活的防空洞工程玩过，到现在还有点印象。由于这些工程的存在，还是需要一些劳力的，只是收入很低，叔叔一年忙到晚也就混了个自己，真不知道每年回家，他怎么向在家干农活带孩子，维持一家人生活的婶婶交代。
    大约我读大学的时候，叔叔忽然时来运转，先成了建筑公司的技术员，带着一帮人来北京玩，到学校看我。不久叔叔成为公司的经理，把全家的户口，包括很多的亲戚朋友的户口都转到景德镇，成为该市新的居民。2009年妈妈和我到叔叔家做客，叔叔送我一张名片，居然是某个街区的党委委员。30年河东40年河西，真的叫人不可思议，目瞪口呆。
    2012年的春节，刚过大年，接到景德镇亲戚的电话，告知姑奶奶去世了。我开车送父亲和叔叔们去送别姑奶奶。第三次踏进姑奶奶的老房子，发现周围居然是断垣残壁，原来这里曾经发生过火灾，唯独姑奶奶居住的房子还相对完整些，大概她是“棚户区”最后的住户了。姑奶奶享年90高寿，随着她的离去，但愿厚重的历史翻开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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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花雪月	积分 +40	余君的生活轨迹鲜活地展现在我们读者眼前了！那段历史，那段光阴！	2014-06-23
好好活着	积分 +187	加分专用：支持在线分享精神。	2014-06-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