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花了三天时间,我总算将斯蒂芬·茨威格的大作——《昨日的世界》看完了。此书作为一部伟大文学家的绝命书,读之不免令人恻惋叹惜。虽然只看了一遍,记住的也只是个大概,但是我对作者高贵的人格、文品油然生出一种敬意。作者一生致力于人道主义理想的传播,凭着一颗刚正不阿的伟大心灵,获得了世界各国读者的好评,然而他却不能容于自己的祖国。希特勒上台之后,茨威格生前的所有著作全部被焚遭禁,从此这位伟大作家几乎从德国学者的视野中完全消失。后又遭纳粹驱逐,先后流亡英国、巴西,他那可歌可泣的伟大理想就这样在战火中毁灭。对思想敏锐、感情细腻的人来说,精神上的折磨往往甚于肉体上的酷刑,因此,万念俱灰的茨威格走上了自杀之路。为他的死一掬同情之泪的同时,我又想到了中国的文人学者。
像茨威格这样敢于为真理牺牲的文人,中国历来不缺,最早的爱国诗人屈原就是其中一个。虽然屈原与茨威格的时代与国度都不同,但是他们两人悲惨的命运却是殊途同归。屈原也曾有过伟大的理想,然而却遭到女干佞小人的不断排挤与诽谤,一度过着悲惨的流亡生活。政治理想破灭之后的屈原,对前途感到绝望,虽有心报国,却无能为力,只得以死明志。从屈原与茨威格的结局可以看出,他们二人都具有对事业与理想的强烈的献身精神,然而,他们却过于悲观,对于自身生命的难能可贵之处没有注意到。与他们二人相比,苏东坡或许更显得睿智。
自“乌台诗案”之后,苏轼的人生被彻底改写,以前的青云直上逆转成今后的颠沛流离。晚年苏轼的生活之苦远远超过屈原与茨威格,杳无人烟的流放之地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纵使自己的书法如何了得,寄出去的书信也是无人理会,其内心的孤苦可想而知,然而他依然能够快快乐乐地过好每一天。苏轼的真正成熟,在于他看破了尘世中的一切得失,重新回归自然,回到简简单单的生活中来。在他看来,人生殊不易,生活需要好好享受。他那“小舟从此逝,江海寄馀生”的旷达豪放的人生态度不知感染了多少后世的失落文人。
无论是略带悲观色彩的茨威格与屈原,还是积极乐观的苏轼,他们都具有共同的特点——“扬善惩恶,坚守道德良知绝不动摇。”无论社会多么黑暗,都无法让他们卑躬屈膝,他们不愧是真文人,言行一致,表里如一。反观当代中国的文坛,死气沉沉、毫无生机,大有文化倒退之趋势,敢吐真言的作家文人少之又少,而出的书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得多。大多有重大影响力的作家不是沉浸于狭小的个人生活空间,就是大唱社会的美丽赞歌,对社会黑暗的一面则视而不见、唯恐躲之不及。难得出现几个敢于出声的青年作家,例如韩寒,却不断遭受打压。对于那些只知歪曲事实、欺世盗名的假文人,我不禁要问:“你们知道文人的基本使命是什么吗?”身为一个文人,连基本的道德良知都无法保证,就知道大产文化垃圾,你们配当中国的文人吗?
我们不能把鲁迅看成一个时代的印记,也不应该把他推上一个不可逾越的高山之巅。我们只能把他看作一个合格的文人,这样的文人中国一定要普遍存在,这样的中国才有希望!我真心期待,中国的未来会不断出现“鲁迅二号”、“鲁迅三号”之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