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相亲
自从荷花演了戏,便在周围四姓出了名,都说她戏演的好,又是戏班里最漂亮的姑娘,邻村共姓也接二连三地跟着请莲花班唱戏,整整忙了大半个腊月。正月刚过完,荷花娘就在近日里听到一些闲言碎语,心中不安,便在某夜里跟喜生商量:“喜生,咱家荷花也长大了,是不是该许配人家?”
喜生想了一会:“嗯,也是到了许配人家的时候,你在她这般年纪已成了孩子的娘了,这样吧,小伙子至少要有一门吃饭的手艺,否则就不要上门来相亲。”
这一来,荷花家提亲的便络绎不绝,门槛都跨骚了。荷花今年刚满二十一岁, 长得那是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加上演戏的天份,一般人是不会轻率上门来提亲。可来了的总被荷花这不行、那不行,这不好、那不好的拒绝了。荷花娘心里直打鼓,又不敢对喜生说,便叮嘱出嫁了准备回婆家的大女桃花:“你花点心思,跟荷花物色一个好人家,越快越好!”
桃花说:“妈,我妹妹长得那么俊俏,还怕找不到个好郎君,你急什么呀!”
荷花娘:“你还不懂这事,不要问,照我的话去做,日后你会明白的。”
桃花是个听话的女儿,一直很体贴父母,心里惦记着母亲的话,又牵挂刚满周岁的儿子,便拎着母亲给的干菜回自己家去了。
日子在春雨纷飞中慢慢过去,荷花的心也像这季节一样,时而花色烂漫,时而晦涩阴暗。田坂里青浓绿翠。水田中汉子们的吆喝声在提醒人们已到了插秧的谷雨季节。这一日,荷花正在田里插秧,大老远就看到姐姐桃花朝自己走来,隔着两块田就喊开了:“姐,你来啦!快来喝点糖水。”
桃花走到荷花跟前:“你跟我一块回家去,我今天带来一好小伙子,包你满意!糖水等相好了以后再喝吧。”桃花觉得这回很有把握,语气中充满肯定。
荷花一听这话,眉头一皱:“又是来相亲的啊!不去,烦死了!”
“这是那里话,你发癫呀,这么好的人家上哪里去找,人家家境好,有工作,长的又帅气,还不知道能不能看上你呢!”
“他好他的,关我么事!姐姐莫操这份心。”
“我是为你好,再说爸妈和他们都在家里等着你,大老忙的。”
桃花一提出爸爸,荷花心里就发悚。喜生长得魁梧,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在村里当个村长,算得上很有些威望。喜生在女儿们眼中更是个不苟言笑的爸爸,桃花姐妹一般只有听话的份儿,不敢犟半句嘴。这时,荷花的话明显变得有气无力:“这样啊,那好吧。”胡乱的洗了脚,穿上鞋,低着头走在桃花后面。
姐妹两人一进家门,荷花就看见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女的四十来岁,风韵犹存;男的见荷花进门就站了起来,中山装穿得笔挺,细皮嫩肉,的确是一表人才;斜一眼爸爸,爸爸一脸的满意神色。荷花心中暗自叫苦。这时那男的递来一支拖斗大前门,看着荷花:“抽烟吗?”
荷花摘下草帽:“哪有女孩子抽烟的。”
这天,天气晴朗,风和日丽。荷花穿的衣服不多。上身一件粉红色暗条纹的外衣, 下身穿着一条浅绿色的军裤,纤柳细腰,凹凸有致,脚着一双酱色的回力球鞋,裤脚卷过膝盖,露出白嫩修长有点泥污的小腿;长辨一圈一圈的盘踞在头顶,略圆的瓜子脸上薄嘴细眉,丹眼皮下一双机灵的眼睛略有郁忧。那后生不由得多瞄了几眼,那女的也由衷的赞道:“好俊的姑娘!”
姐姐桃花赶紧起身泡糖水:“荷花,端茶吧。”
“要端你端,我是不端的。爸、妈,我栽田去了。”荷花说罢转身快步走出大门。
“荷花!你这死丫头!”荷花娘跟出大门一阵小跑:“你给我站住,你到底怎么回事?小伙子在税务所工作,是国编,这样的人都不要,你要什么样的人?你今天得说个明白!”
荷花停步稍作思考:“妈!你看他净白斯文,什么都好,可我看到他一双色眼就怕,盯着人色迷迷的死看,跟他在一起注定要吃苦,你总不愿看着我受欺负、挨委屈吧?”
荷花娘望着荷花楞楞的,这闺女的嘴巴相亲相得越来越出花了!女儿今天的行为,真叫她生气。看着荷花淡然决意的神情,她意念一闪,像是彻底明白了,盯着荷花的眼睛用指头摇了几下:“作孽!怎么生了你这个痴B!看来你是鬼蒙得头了!”也不管荷花走与不走,叹息着径自回家打发客人去了。